我用下巴對準他們,揚了揚頭,問:“在吃什么?”
山羊胡子說:“關你鳥事。”
我叱道:“這蘑菇是哪里來的?回答我!”
拉米亞看著我,她不明白我為何如此激動。
勒鋼走向山羊胡子,山羊胡子手中的槍咔嚓一聲,說道:“給我站住!”
勒鋼說:“我想和你們的首領談談,你沒有首領的氣味兒。”
山羊胡子手在扳機上顫動,勒鋼離他越近,他越是緊張。突然,一只大手伸了過來,把槍頭按下,那是一個圓滾滾的,肥胖高個兒,他穿一件整潔的藍色襯衫,頭發半禿,牛仔褲,臉刮得很干凈。
勒鋼說:“閣下,你好,請允許我們安然通過,我們必不會驚擾諸位。”
胖高個兒說:“你們是什么人?”
勒鋼說:“我們是黑棺的文明人,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們希望前往高層,那里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胖高個兒雙目掃過我們,我和拉米亞知道他們容易對廢鐘他們產生偏見,于是擋住他們。胖高個兒嘆道:“我們只住這一層和上一層,再上層太危險,我們造了墻,堵死了所有口子,你們上不去。”
勒鋼問:“可我們必須向上。”他看了看窗外,說:“或許可以允許我們攀爬?”
胖高個兒說:“攀爬?天上有那些長翅膀的惡魔,只要爬到四層之上,就會沒命。而且我說了,樓上太危險,全是可怕的魔怪,我敢打包票,不少是你從不敢想象的。”
我說:“你們不可能把樓道堵死,肯定有門可供出入,對不對?”
從他們的表情中,我知道我猜對了。胖高個兒說:“好,我可以放你們通行,但唯有一個條件。”
勒鋼與他握手,說:“請說,對了,順便一問,不知尊姓大名?”
胖高個兒說:“湯尼,湯尼索普,你叫我湯尼就好。”他咳嗽了一會兒,說:“我們這兒有人失蹤,失蹤了好幾人,我們想去高層找找,可就是不敢。如果你們身手真的不錯....”
我說:“少糊弄人!你不是說路都被堵死了嗎?為何向上找而不是外出找?”
湯尼說:“你...不明白,外面的惡魔極少闖進來,他們害怕這棟樓。我們堵死的樓層是奇異的...領域,有時候,人會莫名其妙消失,或許是到了墻的那一邊。”
拉米亞與我對視一眼,說:“異空間?”
湯尼說:“我這些同胞可以作證,事實上,在你們來之前,我們本就在商量趁白天打開鎖,上去找人。”
山羊胡子喊:“是的,湯尼的兒子小湯尼也失蹤了,還有不少孩童,大伙兒都很著急!”
緊接著,一個老頭喊道:“這堵墻是神圣的,是偉大的先賢竭力所造,我們世代在此繁衍,豈能逾越?那些失蹤的人,只不過是墻索要的貢品,我們豈能斤斤計較!”
湯尼怒道:“爛嘴老頭!失蹤的是我兒子!你們護墻協會的遺老遺少別給我搗亂!要不然我先拿你祭祀那墻!”
這一幕讓我很熟悉,我猶記得無水村在災難之前產生的爭執。碎嘴不允許奧奇德打開那密道,而在密道之后,奧奇德找到了那雕像。
勒鋼說:“替我們開門,我們會盡所能找尋線索。”
湯尼說:“我請求與你們共同行動,別看我這樣,我也曾是身手不凡的拾荒者。”他威信很高,不少人隨他主動請纓。
勒鋼說:“客隨主便。”他讓開了路,湯尼領我們上樓。
那堵黑色的墻在安全門后,這正是建造黑棺的奇妙金屬。湯尼說:“我們已經有四十多年沒打開這扇門了。”
索萊絲問:“那么,你們怎知道墻后有怎樣的危險?”
湯尼搖頭道:“我們全無頭緒。”他翻找鑰匙,手激烈地發抖,很是害怕。
門發出輕微的低吟,朝后開了,這面墻約有一米厚,我們花了很大的力氣推開了墻上的鐵門。聲音在走廊上回蕩,很容易驚動入眠的東西。
勒鋼伏地查看了一番,說:“沒有人來過這兒,沒有人的氣味兒,人的腳印,什么都沒有。”
湯尼說:“你敢肯定?會不會在樓上?”
勒鋼說:“如果他們沒經過這里,如何能到更上層?”
湯尼說:“我怎么知道?這里是奇特的異空間,我感覺他就在上面。”
我問:“你感覺?這是什么鬼?父子的心靈感應嗎?”
湯尼怒道:“他肯定在這棟樓里,就在上頭!”
突然間,嚎叫聲充斥樓道,某種東西四肢著地,發出狗奔跑的聲音,朝向我們這兒,上方和同層都有。
我說:“是白色惡魔!”湯尼一伙人嚇得魂不附體,但又擁有莫名的勇氣,竟沒有人想著逃回墻后。
勒鋼說:“你們四人守住上方,我守住下方,堅守不動。”
這安全門不大,僅能允許三個常人通過,如果是兩個白色惡魔,則顯得擁擠,也就是說,我們最多會同時面對兩個敵人。然而這里是轉角處,我們無法發揮槍械遠距離射擊的優勢。
我說:“拉米亞、索萊絲,你們在中間射擊,小心別打中自己人。”
拉米亞說:“怎么可能?”
我低聲喊:“姆喬尼爾。”雷劍成形,閃著暗淡的藍光,廢鐘亮出雙手,手指如刀刃般明亮。
兩只白色惡魔出現,我和廢鐘立即出手,將它們斬殺。隨后它們接踵而至,兇猛魯莽,沖勁十足。
有些極為靈敏,避開我的招式,可拉米亞立刻用昆古尼爾補上一槍。索拉斯用冥火令她的頭發伸長,像是纏著絲線的箭矢,掩護她的兄長。廢鐘的動作行云流水,流暢至極,沒有惡魔能真正打中他,而他總能夠重傷敵手,最多兩、三下就能殺死一只惡魔。
惡魔的尸體很快就堵死了門,后續的惡魔見狀似乎罷休,攻勢終于消停了。我回頭看勒鋼那邊,他一個人殺死的惡魔比我們四個人都多。
廢鐘與索萊絲的冥火擴散在外,讓我立刻對他們產生了一瞬間的痛恨,可我早就應付自如。同時,我注意到湯尼一伙兒舉槍對準廢鐘與索萊絲,我使出念刃,用“牧羊”將他們鎖住,說:“別給我添亂!”
湯尼表情驚恐不已,叫道:“你們到底是什么怪物?”
廢鐘、索萊絲盤膝靜坐,將冥火回收。我答道:“我們是經過改造的游騎兵,你該感謝我們之前對你們客客氣氣。”
湯尼表情緩和,說:“好的,抱歉。”
我問:“你‘感覺’到你兒子在這一層嗎?”
湯尼說:“不,他不在,我覺得他應該在更上面。”
我不相信他的感覺,我不相信湯姆這個人,他會不會有什么盤算?我想趕他走,可又找不到理由,畢竟勒鋼已經答應了他。
勒鋼說:“我們繼續走,湯尼先生,請你們注意安全。”
此后接連十層樓波瀾不驚,偶爾會有一、兩只白色惡魔蹲坐在地,在下一秒,勒鋼就會要了它們的命。我萬分慶幸,覺得那四千萬賞金正向我招手,只可惜身為游騎兵的最高長官之一,勒鋼不能每一次都隨我們行動。
再朝上,樓塌了,壓垮了樓道,勒鋼望向湯尼,說:“有沒有路可以繞?”
湯尼說:“有的,在走廊的那一邊還有安全樓梯。”
拉米亞問:“如果安全樓梯分多處,你們堵住一面又有什么用?”
湯尼說:“所以共有兩面墻,分別堵住兩個口子。”
到了此層,我聞到一股尸臭味兒,起初還淡,可很快濃的像是大戰后無人清理的戰場。我們都有一定程度的夜視力,勒鋼本就是夜間的動物,拉米亞則憑借她的夜視鏡。
勒鋼臉色不好看,他用布塞住了鼻子,嘆道:“我已不用呼吸,可曾經人類的本能依然讓我聞到這惡臭,警戒些,同伴們,這兒的惡魔種類不同。”
很快,我們發現了那惡臭的一點線索,前方有大量積水,淹沒了辦公室,這水極為粘稠,像是泥漿一樣,或許是廁所漏了。
拉米亞說:“親愛的,你背我。”
我說:“怕什么?就是尋常的臭水溝而已。你連惡魔的血都不怕,害怕這區區臟水?”
拉米亞說:“但這可不一樣,血可比水干凈多了。”
我想告訴她這無疑是謬誤,但和任何一個可悲而明智的已婚男人一樣,我早已放棄和老婆討論真理了。
勒鋼變作狼形,攀上天花板,倒著通過這區域。索萊絲用頭發,廢鐘伸長手臂,也都用天花板作為通道。我長嘆一聲,背著我親愛的夫人——更確切的說,她坐在我肩膀上。她半金屬的身軀看似窈窕,可有一百公斤重,幸虧我有輝煌之手與游櫻支撐,但我怕這歷史悠久的地板撐不住。
湯尼他們跟在后頭,一臉執著,對這臟水不以為意。
勒鋼突然喊道:“有異狀!”
天花板上本粘附這一個個白色小球,像是嚼過的口香糖,那口香糖開始膨脹,成了白色的蠕蟲,那些蠕蟲朝勒鋼噴出尖端帶著鉤子的絲線。勒鋼毛發堅硬,絲線被他彈開。索萊絲、廢鐘則大聲喊叫,被這絲線割開了肌膚。
廢鐘咬牙道:“那是什么?”
拉米亞換上彈夾,接連點射,她槍法神準,將白色蠕蟲紛紛擊落。湯尼一伙也幫忙清理,可他們槍法太爛,有幾回險些打中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