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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典禮開始

  我知道我此刻的臉色一定難看的驚人。

  我說:“典禮幾點開始?”

  維拉葉:“五點之后,當血族們醒來,博思泰特斯將接受冊封。”她看了看手表,說:“已經快五點了。”

  我活動手腳,發現恢復得不錯,但還算是個傷患。那兩件神器上的防盜措施威力很強,讓我至今還不能戰斗。

  阿德曼說:“你要去的是頌歌宮殿,權杖和隱士們應該都在那里,還有權杖的精英侍衛們。”他看看附近的火海,苦笑道:“但現在亂成了一鍋粥,宮殿的守衛最起碼少了三分之二。”

  我抓起維拉葉,對阿德曼說:“你傷得也不輕。”

  阿德曼抬起燒焦的手,說:“不殘廢已經算好運了,如果你能活動,應該對付得了那個葉格麗。”

  “沒有什么難度,但我不能打包票。”

  阿德曼笑了笑,隨后離開,不知往去什么地方了。

  荷蒂指著那搖桿車問:“要不要我送你去宮殿那兒?”

  我答道:“你和薩爾瓦多找個地方藏好,等我的好消息。”

  荷蒂說:“要是沒有消息呢?”

  “那就全完了,逃吧。”

  荷蒂將薩爾瓦多送上搖桿礦車,吻了吻他的臉,朝我點了點頭,說:“謝謝。”她壓下搖桿,車子啟動,離我越來越遠。

  我忘了問頌歌宮殿到底該怎么走,可這時候的關鍵在于正確的選擇,而不是火急火燎地犯錯。

  我押著維拉葉走向游騎兵軍營,途中,到處人心惶惶,局面已經控制住了,將要進入善后階段,劍盾會的警務騎士處置還算高效,他們的確人才濟濟,即使是一群用冷兵器的原始人。

  當拉米亞見到我時欣喜異常,軍營里一切太平,只是在入口處有血跡。她說:“萊拉提醒我們,所以我們加強了巡邏,果然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四處游蕩,我們二話不說地擊斃了那些人,從他們身上搜出了鋁熱手雷。”

  聽到這里,我松了口氣,將維拉葉交給她說:“親愛的,這是個惡魔使,她受了傷,可你們不能掉以輕心,有沒有海樓石手套?”

  拉米亞皺眉說:“好好說話,別給我玩什么聽不懂的梗。”

  我嘆息她孤陋寡聞,說:“得找辦法限制她。”

  拉米亞說:“麥宗發明了一種余燼牢籠,這種牢籠可以防止惡魔使召喚惡魔。”

  維拉葉嚷道:“真是夠了,我根本沒打算逃走,這是我擺脫葉格麗與巴爾教的好機會!”

  我堅持把她關進余燼牢籠,拉米亞并無異議。

  我又喊道:“勒鋼!勒鋼!你睡夠了沒有?”

  勒鋼出現在門口,仍舊顯得冷靜而優雅,我真想不通他明明是一頭餓狼,為何比公子哥邁克爾鎮定得多。

  他問:“什么事?”

  我說:“外面都快翻天了,你這幾天過得倒還挺悠閑。”

  勒鋼說:“比武期間,我坐火車去了克里辛城和煤之閘,四處逛了逛,真是大開眼界,我們得加快擴張的速度了,有人才有建設的動力,你知不知道劍盾會的地道四通八達....”

  我急道:“看見外面那些煙火沒有?”

  勒鋼點了點頭:“挺熱鬧的。”

  “熱鬧個鬼!是紀元帝國,他們打算刺殺權杖!”

  勒鋼露出驚訝之情,問道:“什么?”

  我說:“是博思泰特斯!那個新公爵,他一直和紀元帝國勾結。現在,你得帶我趕往頌歌宮殿,越快越好!”

  勒鋼又問:“什么?”

  我怒道:“什么什么?事情緊急,你還在這兒和我玩套娃?”

  勒鋼說:“你為什么自己不去,非要我帶著你?你全力行動應該比我快得多。”

  我不能明說我受了傷,能多養一會兒是一會兒,但來的路上,我已經想好了理由,我答道:“對手是那個葉格麗,是索多瑪城的女皇,我必須保留足夠的力量。”

  勒鋼聳聳肩說:“是這么個道理。”

  拉米亞說:“要不要我們全軍出動?”

  我說:“宮殿的精英部隊一看見我們一大群人,只會造成誤會,不用,你們就留在這兒,什么都不用做。”

  說話時,勒鋼已經化作了一只大蝙蝠,這蝙蝠還會說人話:“坐上來吧。”

  我問:“不是,為什么是蝙蝠?”

  “為什么不能是蝙蝠?”

  我說:“蝙蝠會傳染肺炎,我對這玩意兒心里有陰影。”

  勒鋼說:“第一,我沒有肺炎,即使有了我也不會發病。第二,蝙蝠形態遠比餓狼形態行動迅速。第三,如果你挑三揀四,不如你自己動腿如何?”

  唉,這也沒法子,從病毒傳播角度來說,血族各個兒都是超級傳染者。有些血族染上了艾滋病病毒,潛伏期是無限的,他們一生都不會有癥狀,可被他們吸過血的人類會百分百染病。不過話說回來,這也證明血族的魔血并不能包治百病。

  我跳上勒鋼的背,他振動翅膀,如一朵黑色的云般騰空而起,不久之后,他身在四百米的空中,整個本撒盡收眼底,而離這地下城的洞頂相距不過百米遠。五點之后,劍盾會熄滅了大部分的大燈,同時減弱了亮度,光線色彩宛如黃昏。

  我們在天上,同時也在深淵,這矛盾感十分強烈,我總覺得看見了這世界的縮影,我們都在矛盾的夾縫中,看似天高地遠,實際上都被困住了。

  我對勒鋼說:“你認得去頌歌宮殿的路嗎?”

  勒鋼:“我如果不認識,你認識嗎?”

  我:“我可不像你那樣有閑工夫逛街!你知道我這幾天有多辛苦?”

  勒鋼說:“我不是去旅游,而是去考察。”

  我笑道:“公款出國考察,用的還是軍費,你這個貪官污吏!”

  勒鋼說:“咱們彼此彼此。”

  突然間,空中徐徐降下一塊巨大的、如山一般的幕布,幕布上被光影渲染上了畫面,我們離那幕布還有十公里遠,卻看得清清楚楚,我懷疑整個本撒都能看見這幕布,或許還不止一塊,那意味著在地下城的各個角落都有這種巨大屏幕。

  這大概也是某種神器。

  幕布上是一座壯觀無比、金碧輝煌的宮殿,許多百姓聚集在宮殿的臺階之下。美麗的韋斯特小姐——之前比武大賽的主持人——現在充當記者,在臺階下進行實況報道。

  這技術如果能引入黑棺和號泣,我給民眾們洗腦就更容易了,這可真讓我羨慕得望眼欲穿。

  韋斯特說:“好的,我們從各個渠道得到的消息,于上午開始的持續破壞活動,如今已經得到扼制,破壞者已經全部得到控制,這歸功于警務騎士們的奮勇作戰,以及隱士們的果斷行動。而冊封儀式將繼續進行,畢竟百姓關注這件盛事已經將近一個月,我們在此歡慶,并不是貪圖安逸享樂,而是向那些敵人表明我們的態度——我們能對付你們,我們絕不會被你們嚇倒!”

  她的場面話說的還是那么好,但她不知道在等待他們的是什么,葉格麗卻知道。現在,整個地下城都在看著這一幕,而葉格麗也在等待國王身亡的那一刻。

  畫面切換到另一臺攝像機,它拍攝的是宮殿的平臺上,黑色的大理石地板反射著白色的光,紅色的地毯鋪在了正中,大約三十個穿黑色鎧甲,戴著人臉面具的劍盾會精英騎士環繞著高臺,他們無疑是千錘百煉的高手,但愿其中有人深藏不露...

  權杖仍舊穿著華貴得令人嫉妒的長袍,僅有諾曼一人站在權杖身后,其余隱士真的跑去處理本撒的動亂了嗎?一群蠢貨,換做是我,肯定是留在典禮比較重要,那些升斗小民的死活,如何能與同僚打好關系相比?

  另一個女人喊道:“陛下已在等待,博思泰特斯公爵....看哪,他來了!”

  博思泰特斯從階梯下方朝上走,他身后跟著四人,他穿著海藍色與金色相間的鎧甲,戴著鯊魚腦袋形狀的頭盔,他的四個隨從裝扮與他類似。

  其中兩人尤其高大,兩人頗為矮小。

  其中一人是葉格麗,那么朗利·海爾辛呢?他是不是在里頭?我感覺不太像。

  我對勒鋼喊道:“快點,再快點!”

  勒鋼說:“至少還需要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還來得及嗎?

  我閉上眼,進入瘋網,瘋網議會的六人也關注著這一切,隨著他們,我窺見了博思泰特斯的表層思維。

  他像是好天氣時的大海那樣寧靜,但隱然間,他醞釀著一場風暴。他并不感到緊張,他只是在自然而然地做一件他準備了一輩子的事。

  博思泰特斯走到國王面前,國王說:“跪下吧,博思泰特斯,接受屬于劍盾會九隱士的神器,向我發誓,成為守護我的公爵,在你的靈魂之中烙下效忠之心。”

  博思泰特斯看著那神器——它是探測儀模樣的裝置,大約半個手掌大小。他知道接過神器,意味著榮華富貴,意味著無上的權威,意味著神秘莫測的法力,意味著他將屹立于劍盾會的頂點,這些他熟悉萬分的人們,這些崇拜他的人們,將永遠尊敬他、銘記他。

  博思泰特斯搖頭道:“請容許我拒絕。”

  這句話隨著直播,傳遍了整個地下城,我聽見了人們的驚呼聲。

  權杖平淡地問:“這可真是遺憾,能告訴我原因嗎?”

  博思泰特斯說:“因為我是個海爾辛,我的家族因劍盾會的迫害而毀滅,所以,在我少年時起,我就已經準備好了今天的答案。

  我的答案唯有復仇二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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