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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劍出血雨

  女聲說:“資料缺失,關于沉睡者的信息已不可獲知。”

  拉米亞說:“那他就是個危險隱患,請助我們消除他。”

  女聲說:“他已經獲得權限入內,即使現在身份不明,我們也不會攻擊此人。”

  這是毫不掩飾的雙標,憑什么我就得挨槍子兒?

  乏加似乎對拉米亞說了些什么,她點了點頭,帶我們走入一間監控室,其中的監控錄像仍保存完好。

  拉米亞說:“調取沉睡者的相關錄像。”

  女聲很爽快地實施了操作,數百個視頻呈現在拉米亞面前,肯定有大部分的丟失,可最開始的視頻全在,如果沉睡者后來一直在睡覺,那后半部分可有可無。

  拉米亞點開了一個視頻,畫面上一群穿著防護服的人走過鋼鐵橋,到達防空洞,他們除去了防護服,似乎熱得受不了了。

  一人穿著華麗,另外一些也都西裝筆挺,另有大約三十個軍人。

  我認出那華服者,也許朗基努斯在上世紀見過此人,說:“原來是原先英國的王儲,他們逃到這里來了?”

  拉米亞迅速點開下一段,王儲發生了劇變,皮膚呈現死者般的青色,常常咳嗽,但身子更壯了,因為衣服變得緊梆梆的。其余人不乏萎靡不振之輩,有人猶豫著該不該殺了王儲,另外一些人反對,雙方劍拔弩張。

  我說:“是食尸鬼化。”

  拉米亞說:“他們以為沒被感染,所以逃到這兒來,但已經來不及了。”

  冉娜說:“它是通過血液傳播的,為何王儲會染上?”

  我說:“只有一種可能,王儲曾經在墨慈實驗室附近,被墨慈的血霧侵蝕。”

  冉娜嘆了口氣。

  拉米亞加速播放,我們一點點見證王儲等人變異,殺死了未變異者,而未變異者又成了新的食尸鬼,隨后,它們變得漫無目的,四處游蕩著,這里的防御措施與它們和平共處,相安無事,這是什么稀爛的AI?

  我指著某段視頻說:“看這一段,縮略圖似乎變了。”

  拉米亞點開視頻,畫面劇烈地搖晃起來,食尸鬼們摔倒在地,我說:“是核彈轟炸了地面,這可是有史以來最強的核彈。”

  食尸鬼們臥地不動,皮膚似被燒爛了,那輻射甚至穿透到了極深的地下。

  米爾說:“它們從此就睡著了吧,這么說來,我們得對付一大群食尸鬼。”

  這也不見得是什么新鮮事。

  拉米亞喊道:“等等!”

  視頻尚未結束,突然又起波瀾,我看見王儲站起身,體格再度膨脹,長出尖角與爪牙,不一會兒,他已成了個紅炎惡魔。他所有的隨行人員也相繼成了白蟻惡魔。

  我們都看傻了眼。

  曼達羅戈說:“食尸鬼....變成了惡魔?還有這樣的事嗎?”

  世界上泛濫成災的惡魔是由人類變成,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我還是頭一次得知食尸鬼也能成為惡魔靈魂的宿主。

  以此類推,所有倫敦的惡魔都是由食尸鬼變成的,它們身上怪異的腐爛并非以太造成,而是來自于它們食尸鬼的本源。

  我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事,人類靈魂的奇妙之處在于它的無限可能,而這也是它最令人害怕之處。

  拉米亞調取監控錄像,那群惡魔仿佛知道我們在這兒,正向我們走來,但離我們還有很遠。

  艾爾雷茲說道:“夜長夢多,需把它們盡快干掉,它們畢竟是惡魔。”

  我嘆道:“由我來吧。”

  艾爾雷茲、曼達羅戈說:“我們一起出手,很快就能解決戰斗。”

  我漠然說:“不,我一個人就夠了。”

  兩位天使并未再勸,他們知道我的實力。

  但冉娜女王卻所知不深,她或許有所耳聞,知道我勝過此地余人,卻不曾親眼見過我大殺四方。

  這才導致她之前對我并不十分恭敬,遠不如對拉米亞那樣充滿敬意,甚至和那些無知的女人一樣在不經意間取笑我。

  我正要在監視器之下大開殺戒,用這些惡魔的尸首讓她深深體會到我的強大與可靠,唯有如此,她或許才會在離開倫敦時隨我前往號泣,當然,得帶上愿意跟著她的獵法者。

  我的劍激動的顫抖,它,已經饑渴難耐了。

  我會讓你飲血的,姆喬尼爾,當然還有你,我急躁的魚刺槍,真是兩個調皮的孩子啊,你們是否感受到了我的殺意,因而在雀躍,在歡呼。

  我走到一個攝像頭之下,回眸一笑,但笑容十分冰冷。

  是的,我即將掀起腥風血雨,我即將讓我殺伐的英姿烙印在他們每個人心頭,我即將讓他們感受到我劍法的優雅、念刃的神妙,當然,他們也將為之沉醉而驚懼,這感情是如此微妙而復雜。當他們見證了這一場戰斗之后,必將發自肺腑地感慨——我的劍既是那劃破他們長夜夜空的光明。

  那些惡魔自然已死,一劍煉成萬古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它們注定只是我大放異彩的戰斗中微不足道的炮灰。

  可悲嗎?可悲。但誰讓我是惡魔之痛朗基努斯呢?對于惡魔,我從無半點憐憫。

  我走下漆黑的階梯,讓兩件兵刃在我手中旋轉,光芒宛如白色月輪,宛如冰藍海水,在黑暗中舞蹈著,等待著。

  那些惡魔如意料中出現了,白色惡魔在前,紅色惡魔在后,它們的身軀腐爛,那是它們經歷了雙重劫難的象征。從人不幸地墮落為食尸鬼,又從食尸鬼轉化為殘忍的惡魔,我多么同情你們,但...

  惡魔是不值得同情的。

  它們即將死亡,這命運已經寫死,已經注定。

  我——黑棺劍圣朗基努斯——將為你們譜寫并演奏哀傷的鎮魂曲,我的劍聲與你們的哀嚎將交織在一起,那是亡者的舞蹈之樂,那將是多么華麗,多么的令人黯然神傷。

  無疑是美的。

  我朗基努斯的劍無疑美的,若以美麗形容兇殺的兵器,是不是有些不恰當呢?不,不,錯了,任何事物都會存在美的形態,我的劍尤其如此,那將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就像是....

  美酒。

  對,美酒。

  唯有美酒能讓人迷醉,而我的劍也能。

  我的劍宛如潘神的佳釀,將讓目睹者如癡如醉,如夢似幻,冉娜、米爾、金波麗,請不要戀上我的劍,更進一步戀上我的人,我的劍,不是為了贏取美人的芳心,而是為了奢華的勝利,而出鞘的。

  我動情地凝視著我手中的劍。

  我看見一個水缸大的紅色拳頭打向了我。

  我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摔了個狗啃泥,為什么?為什么這密閉的地下設施里會有污泥呢?為什么我偏偏好死不死地將臉落在了這污泥之中?

  我聽見乏加耳機中傳來驚呼聲,拉米亞喊道:“你在發什么神經?這都躲不開?”

  我一抹臉,又是泥又是血。

  那王儲挺起三米高的體魄,又一拳朝我轟來。

  游戲結束了。

  我一劍結束了這位最后的正統王儲之性命,劍從他的胸口刺入,向上劃破肌肉,切裂骨頭,將它的腦袋分開。

  血雨飄落。

  我仰起頭,讓這凄美的血色水珠洗刷我的軀體,這古老的血脈,這災難的圣所,這冰冷的場地,這迷離的血液,真是如詩畫般美麗動人。

  三個白色惡魔同時朝我猛撲,我右手電光一閃,它們斷成了數截。

  惡魔?不,并非惡魔。

  永別了,墮天使們。

  霎時,我的劍變化為不斷擴大的光球,劍光穿刺,起伏不定又連綿不絕,惡魔在這絢爛而殘酷的劍法前支離破碎,千瘡百孔。

  它們死得毫無痛苦,死得干凈利落,我并未聽見哀嚎聲,也許是我的劍鳴蓋過了那哀嚎。我也并未感受到殺戮的快意,也許我正在作詩,因此心靈中一片寂靜。

  一切,盡在我掌握。

  我又踩中了一堆爛泥,滑了一跤,一屁股坐壞了一塊鐵板。

  我聽見自己殺魚般凄涼的叫聲。

  拉米亞喊:“快躲!背后!快躲!”

  惡魔的爪子落向了我,我的手在地上一撐,將那些惡魔斬殺,很輕易,很柔和的動作,完美得恰到好處,精致無暇。這正是我無上的劍術,可以使得剛猛絕倫,也可以使得委婉悅目,一樣的威力無窮。

  我背后被惡魔抓了幾下,痛得我怒道:“真是混賬東西!”

  忽然間,我看見一物,嚇得我心頭劇震,那白色惡魔手中拿著一顆金屬圓球,看起來恰好像是核平發射器的彈藥!

  它將彈藥如石頭般向我一扔,我抱頭鼠竄,咣當幾聲,那玩意兒落地,并未爆炸。

  我才記起只有發射器才能引爆此物。

  我勃然大怒,雙手舉劍猛攻,一劍將左邊惡魔斬成肉泥,又一劍將右邊惡魔燒成焦炭,隨后,我龍行虎步,翩若驚鴻,沖入惡魔陣中,長劍翻飛縱橫,好一場傾盆劍雨,奪命鐵瀑!

  十五分鐘后,惡魔喪盡,我孤獨地屹立在滿地的尸首中。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真是好意境。

  真是好劍客。

  過程雖有波折,但最終我仍將那副具有超然之美的畫卷呈獻給了那些曾經嘲諷我、輕視我的女人們。

  她們想必已然心醉。

  打臉的感覺,1GB。

  冉娜的聲音通過乏加耳機傳來。

  她說:“朗基努斯先生好厲害哦,他出劍的時候像一只橫行霸道的螃蟹呢。”

  我的心往下沉。

  金波麗:“這比喻不恰當,我倒覺得像....像...”

  我重燃希望,熱切地聽著。

  “像一只活潑的大猩猩。”

  我瞪視著最近的監視器。

  米爾:“不,你們也太沒禮貌了,怎么能這么說他?我倒覺得他像是一只可愛的狗狗,搖頭晃腦的,好有趣得啦!”

  我一劍把那監視器斬得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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