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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事后慈悲

  地上有地雷,不知道是什么作用,也許只是爆炸,又可能把人困住,在黑夜中很難看得清楚。我同時注意到他們的士兵帶上了紅外線護目鏡,如此一來,隱形也無用了。

  我進入暗影,察覺他們各自駐扎不動,至少三十人一組,擺出防御陣型,借助掩體藏身。我繞開地雷的位置,潛入他們之中,施展暗云,他們在無聲無息間全被我干掉。

  我說:“洛曼,六十個,你改變主意了嗎?”

  洛曼沒有回應,也許他更換了無線電頻道,或者干脆關閉了無線電?

  他們全都聚集在一處,在一個空曠的廣場,地形開闊,如果我要靠近他們,必須冒著炮火前進很長一段距離,而且地上無疑陷阱重重。

  我站上一個摩天輪,登高遠望,看見洛曼穿著黑色的大衣,戴著軍帽,帽檐壓低,站的筆直,像待發射的牛頓火箭,他手下大約一百人躲在掩體之后,對準通路,另有人朝上空張望。他們還在交談著什么。

  在那廣場后方是個很高的城堡,也許是游樂場的設施。

  我從正面走向他們。

  他們立刻注意到了我,于是停止聊天,表情驚訝而凝重,唯獨洛曼仍然堅毅,神色不變,士兵們想要開槍,但洛曼制止了他們。

  天越來越黑,云遮住了星光,廣場上的風很大,我繼續朝前走。

  洛曼大聲喊道:“在那兒站住!”

  我說:“可以,但你接受我的提議了嗎?我可以忘記你讓我的人流的血,但同樣的,我的條件也不容違背。”

  洛曼:“我對你的提議唯有一個回應:去草你的馬!”他莊嚴肅穆地說出這話,士兵們放聲大笑,可見他是那種又受敬畏又受愛戴的首領。

  我說:“我會讓你們衣食無憂,過得比現在好得多!你們不必躲在擁擠的地下了茍延殘喘,你們會有清潔的水源與從未吃過的美食!而且,現在搬家,每個人都能分到一套房子!免費!而且是防輻射的!有了房子,就有了老婆!就可以抱著老婆睡覺!后來者可沒有這種優惠了!先到先得,不來后悔。你們要知道,未來號泣的房子可是很值錢的。”

  我當然不會兌現這承諾,因為我作為城市統治者已經受夠了高福利的苦,我會讓他們在低層生活,拼死拼活才能衣食無憂,但現在我是在勸降,不得不發揚古代一種名為傳銷的秘技。我會讓他們見到希望,這希望就是瓦解他們斗志的靈丹妙藥。

  洛曼:“帶著你的房子見鬼去吧!”

  我又說:“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你們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你們的家人考慮!你們在下方有個避難所對嗎?在避難所里,也有老婆孩子,父母雙親!”

  洛曼喝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說:“如果你們不立即放下武器,開門投降,在我殺死你們之后,你們的親人都會過著窮困潦倒、受苦受難的日子!你想讓你們的兒子關一輩子監獄嗎?你想讓你們的老婆女兒被賣到妓院嗎?你想讓你的父母在病床上活生生餓死嗎?”

  同樣,我只是空口恫嚇,我不會做的這么極端。可如果不把話說絕了,起不到恫嚇的作用。我一個人唱白臉黑臉真是太累,應該帶上拉米亞,他們一見到美人,說不定會對我們大有改觀,甚至當場投降也未嘗可知,那些年輕舔狗的卑微程度簡直是匪夷所思的。說起來也真是扎心,我的號泣連年輕的舔狗也沒有。

  不,我錯了,舔狗不分年齡,只要用心,每個人都能是舔狗。

  也許該讓索萊絲來,最好穿一身比基尼,就像2B那樣,我本以為穿成那樣上戰場的人都是找死,現在我總算體會到游戲制作者的設計的嚴謹了。

  我的話起到了效果,他們開始動搖,目光從我身上轉移到洛曼身上,意在詢問他的意見。

  一個副官說:“他的武器十分先進,也許另有援軍,是不是稟告總統?”

  洛曼一槍擊斃了那個副官,就像踩死一只螞蟻般毫不動容,他大聲說:“我們絕不會投降,更不會被誘騙!開火!”

  霎時,子彈、炮彈、手榴彈、導彈、激光射線一股腦朝我射了過來。

  我跳在空中,隨后朝身后斬出一劍,借機發動了激流,這讓我瞬間爆發出更快的速度,當離他們大約十米時,我轉身斬出了弒神。巨大的動能讓這一劍仿佛熔巖惡魔從天空墜落,砰地一聲巨響,伴隨著慘叫,很多人斷骨斷筋,殘肢斷臂漫天飛舞。

  我很想告訴他們我很抱歉,但這就是戰爭。

  我心中有個聲音質問道:可這是侵略戰爭,和太陽王有何分別?你甚至還不如太陽王!至少被太陽王吞噬的人還“活著”!

  圣徒說過,他早已超越了善惡,那么,我也當如此,一旦事情越過了界限,我不能再猶豫。

  聲音繼續說:“你當然可以猶豫,想想瑤池吧,仁慈的人比殘忍的人更受愛戴!”

  權力之爭既是生存之爭,容不得仁慈。想想美洲殖民時歐洲人犯下的罪惡吧,在那之后,他們建立的霸權自稱為人類文明的燈塔,掩蓋了罪惡,并嘲笑其余民族的野蠻。

  他們攻打與屠殺弱小而不服從者。

  他們也仍舊自稱是燈塔。

  所以,懷柔與安撫,那是之后的事了。

  在煙塵中,滿地慘狀,血流成河,我看見洛曼已死。可惜,我還想與他多聊幾句,告訴他現在的死亡人數。

  一個士兵掙扎著起身拿槍,我用槍托砸他的腦袋,他暈倒了,其余人在恍惚中想要反抗,都被我用同樣的方式解決。

  既然已經下了殺手,我本不介意將他們全干掉,可畢竟我沒那么做。

  真是個半途而廢的家伙。

  他們的避難所就在地下,這些軍人誓死守衛的親人也在地下。

  天快亮了。

  我換上乏加耳機,對索萊絲說:“進來吧,替我看住俘虜。”

  索萊絲他們占據了廣場近處的一間石頭屋子,這屋子可以監視城堡。游騎兵把俘虜都綁了,并取走了他們的槍械。敵人應該不敢用重武器轟炸。

  索萊絲說:“要替他們治傷嗎?有些快死了。”

  如果這里只有游騎兵,我會讓他們結束將死者的痛苦,但這里還有孩子,我的學徒們。

  我說:“他們已經逃不掉,替他們治療吧。”

  卡拉說:“爸爸,得問出些名堂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我看有一個人肩上的軍銜挺高,搖醒了他,他哀嚎了一聲,說:“饒了我!”

  我說:“你們從哪兒來這么多武器?”

  士兵說:“我....我們是軍隊....軍隊。”

  “美隊?”

  士兵說:“是的,我們的祖先是美國步兵的連隊。”

  索萊絲皺眉道:“難怪這么難對付。”

  我說:“戰爭制造的痛苦會讓人珍惜和平,你覺得現在你們的總統會同意談判嗎?”

  索萊絲朝屋外看了看,表情顯得她對此并不樂觀。

  士兵喊道:“上帝,我怎么會知道?我們還有核動力鎧甲沒出動呢。”

  這下輪到我緊張了,我本以為接下來的局面會很順利,不料還有這么一出。

  “核動力鎧甲?”

  士兵說:“是的,但那玩意兒是失敗的,里頭有輻射,只有赤魂組的人能穿。”

  我說:“赤魂組....又是什么鬼?”

  士兵:“他們一共...只有兩人,據說都有惡魔的血統,是一對父子,直接聽命于總統。”

  奈法雷姆。

  我問:“為什么他們之前不出動?”

  士兵說:“它的輻射很高,威力太大,所以通常只是單獨部署。”

  我當機立斷:“告訴我它在哪兒。”

  士兵顫聲說:“不,那是最高機密,我也不知道....”

  那個所謂的總統一定已經上面的戰況,他不是強硬的軍人,會不會愿意接受投降?

  我問:“如何聯系他?”

  士兵說:“洛曼將軍有專線與總統聯系,可只有洛曼有密碼。”

  我抓起士兵:“那個通訊裝置在哪兒?”

  它就在廣場的另一側,有一個藏在小院子里的矮辦公樓,辦公樓里有一整套設施。我走到設施前,讓乏加幫忙破解,不久后,乏加說:“我侵入了系統。”

  我對著話筒說:“我是外來者朗基努斯,總統閣下,請回話。”

  過了片刻,一個文雅的聲音說:“你帶給了我們沉重的傷痛,朗基努斯閣下。”

  我說:“如果可能,我會用行動彌補我的過錯,但我希望你們投降,隨我遷往我的城市。”

  總統說:“我有話直說了,你們今晚出現,殺害了我們兩百個士兵,然后要求我們放棄我的家園,遷往陌生之地?那些士兵....是我們的親人,是我們的兒女,他們很多還不足十八歲!”

  我說:“當年歐洲的殖民者就是如此對待印第安人的,甚至比我更殘酷,可殖民者的后裔卻對此很滿意,甚至毫無愧疚。”

  總統厲聲說:“所以,你會把我們也屠殺殆盡,就像德國人對猶太人那樣?”

  這位總統是個博學的人,至少歷史學的不錯。

  我說:“若非迫不得已,我不會出此下策,我會讓你們大部分人都好好活著,而且活得比現在更好!我不相信你們沒想過離開這不見天日的地下洞窟,放棄做穴居人的生活。”

  總統說:“不,恕難從命,你放棄吧。”

  我說:“還有大約二十個活著的士兵,我想他們的性命對你們也意味深重,對嗎?”

  總統情緒激動,哽咽著說:“我們會作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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