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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廝殺漢

  “護衛陛下,縱使殞身亡命,末將也在所不惜。只是,宿衛之事,責任重大,末將的脾性陛下也知道,粗魯莽撞,實難堪其任,事情辦不周全不說,還容易失儀失態,冒犯陛下。

  再者,在疆場上,末將也同樣能為陛下盡忠,殺敵建功,還望陛下成全!”面對皇帝淡淡的質問,張瓊也不發慌,仍舊直來直去的,應道。

  聽其言,劉承祐不由笑了,笑得很暢快“誰說你張瓊一介武夫,粗鄙口拙,朕看你還是粗中有細,說出的話也是有理有節,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見皇帝心情不錯,張瓊也跟著露出了笑容,像極了熊人。皇帝的話,于他而言,聽得順耳,侍衛這兩年,得到最大的夸獎,也僅是豪勇了。

  不過,笑容慢慢地消去,劉承祐雙手抱起了懷,目光清冽,玩味地看著張瓊,仍舊輕言細語地說“朕來問你,安排五百人的宿衛差事,都讓你這般頭疼,繁雜不堪,到了戰場上,你覺得你能統率多少軍士?三百?兩百?還是一百、五十?”

  面對劉承祐之問,張瓊愣住了,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不待其答話,劉承祐就問道“朕大概知道你的想法,打仗嘛,身先士卒,勇猛廝殺,悍不畏死即可。你也是這般崛起軍中,進入將帥及朕的視野。

  但是,你也參與了幾次大戰,戰場上,大軍接戰激斗是什么樣的情形,你難道沒有見過?如何統籌調度,軍令如何傳達,戰術如何配合這些事務,難道就是簡單的嗎?

  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名什長,隊長,是朕的宿衛將軍,欲為大將,今后需要考慮的,是統率千軍萬馬,些許雜務就覺得負累,豈能成大器?”

  聽皇帝這么一番話,張瓊慢慢地反應過來,憨憨一笑“原來陛下是這個意思,不過,末將還是長于帶隊廝殺,指揮調度,自有其他人去做。”

  嘴角扯了扯,劉承祐嘆了口氣,悠悠說道“不過,你張瓊確實武勇,全軍之中都難有比敵者,朕自當量才使用,發展其長。

  人各有志,你若是一意外放為將,朕也會體諒你的想法,不作壓制阻遏。是猛虎,就不能久困于柙籠之中,你張瓊這頭猛虎,或許真的更適合戰場的沖殺。”

  “謝陛下!”聞此言,張瓊眉開眼笑的“陛下英明!”

  劉承祐表情依舊平和,不過眼神之中露出了明顯的思考之色,似乎在考慮如何安排,眼珠子轉了轉,又看向他“此次北巡,朕就把你留在北邊如何?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軍隊,朕也可以考慮你的意見!”

  見天子如此明理,張瓊更是樂開了花,道“那末將就不客氣了!末將想去漢中大營!”

  “怎么,想去投奔向訓?”劉承祐淡淡一笑。

  張瓊解釋說“兩川多阻,將來攻打,免不了硬仗。末將也與蜀軍交手過幾次,比較熟悉。另外,北邊都平靜多年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爆發戰爭,末將也想到漢中去立功”

  “此言倒是一點不虛,很實誠!”劉承祐評價道“等北巡結束,就讓你去漢中大營!”

  “謝陛下!”張瓊身板雄直。

  打量著他,劉承祐忽然饒有興趣地問道“張瓊,你告訴朕,當真覺得宿衛事務繁雜,難堪其任,才想離京的?”

  “不敢欺瞞陛下,這是緣由之一!”張瓊說。

  “哦?那還有什么其他原因?”劉承祐說。

  這下,張瓊臉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了“另外就是,南方只剩蜀、唐幾國,勢必難擋大漢兵鋒,若長久待在東京,只怕很快便無仗打,無功立了!”

  劉承祐又笑了“你可真是個實誠了吶!這天下終有太平的那一日,你再和朕說說,待到宇內一統,國家再無戰事,無仗與你打,無功給你立,你打算做什么?”

  “如果那時,末將沒有戰死沙場,便帶著陛下的賞賜與俸祿,回家置辦些田宅,然后喝酒吃肉,習武打獵”想了想,張瓊答道。

  “要求倒也不高!”評價了一句,劉承祐擺擺手“你去吧!”

  “末將告退!”

  “對了!”又開口喚住他,劉承祐以一種告誡的口氣說“朕知道你性情粗直,脾氣暴躁,與同僚關系處得不甚好,還常有打罵軍士的劣跡。這些毛病,希望你能放在心上,盡快改掉。”

  “多謝陛下教誨!”

  張瓊興致昂揚,神采奕奕地退下了,劉承祐卻不禁搖了搖頭,這個張瓊,勇則勇矣,終究只是個廝殺將,難起大用。其人性情缺陷十分明顯,胸無城府,直來直往,從其態度與表現來看,即便給他看門護院,都不夠資格。

  蹙著眉頭考慮幾許,劉承祐召來張德鈞吩咐著“去,通知石守信,讓他進城,接掌宿衛!至于張瓊,直接讓他回東京,找樞密院做安排!”

  “是!”

  越過行禮的幾名隨駕宮婢,踏入陳飾簡單的廳內,符后正帶著三名皇子等候著,食案上擺著一席菜肴,尚且冒著熱氣。

  “我沒來晚吧!”劉承祐掛上了和煦的笑容。

  “比起你通知的,晚了近一刻鐘,不過,飯菜還未涼!”符后瞥了眼劉承祐。

  作為嫡母,隨駕的劉煦與劉昉,也是由符后照料著的。此時,劉昉正仰著腦袋,噘著嘴,乖乖地被大符上藥,劉煦親自端著個藥碗在側,邊上劉旸好奇地看著。

  “他這是怎么了?”劉承祐問。

  符后十分細心地將藥膏,擦拭在劉昉的雙唇周圍,嘴里說“北邊干燥多風,有些不適應氣候,嘴唇紅腫干裂,我特意命人,準備了些藥!”

  打量著劉昉,小娃苦巴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小嘴略腫,紅得過分,跟吃了一鍋辣椒一般,涂上藥膏后,更是滋潤地發亮,舌頭還忍不住往上舔。

  見此景,劉承祐不禁笑了“他這是風吹多了吧!”

  大符忍不住道“若不是你,任他乘馬,風吹日曬,冷暖交替,否則,何至于此?”

  劉承祐有些不以為然,探手摸著劉昉的腦袋“怎么樣,還想騎大馬嗎?”

  劉昉很是干脆地搖了搖頭。

  “為什么?”劉承祐有些好奇。

  “總是有人給我牽著韁繩,有時還抱著我,不能奔馳,還要被風吹”劉昉紅著小臉,嘀咕道。

  “這小子,這就想跑了!要是真把你摔了,我怎么給你娘交代?”劉承祐揉了揉他的腦袋,呵呵一笑。

  “用膳吧!”大符招呼著。

  食不言,寢不語,對劉承祐一家而言,是不存在的。看劉承祐神情間幾乎難以掩飾的疲憊,給他夾了塊肉,大符關心道“你這一路奔波,察問政務民情,有些辛苦了,在滄州歇兩日吧!”

  感受到符后的關切,劉承祐搖搖頭,淡淡然地應道“這么多年都辛苦過來了,這點不算什么?再者,這些事情,本就是我這個皇帝的職責與使命!”

  符后美眸望著劉承祐,輕柔地提醒道“出發后,我似乎聽你說,此行是為了游玩放松的”

  “是嗎?”劉承祐很自然地反問一句,回憶了下,似乎真的說過類似的話,然后道“我問過楚昭輔,清池距離渤海不過一百多里地,明日吧,我們去看看大海,看看其廣袤無垠,浩瀚壯闊,看看日出海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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