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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難產的封禪

  最終,濮州知州的任命順利定下了,有趙普安的支持,顯然不會是什么大問題。也就是趙普了,前者方提,次日便把事情定下了,當然,

  也有濮州之任懸而未決本就需要定下。

  潘佑得如其愿,則沒有顧慮那么多,興沖沖地拿著官憑文書拍馬東出,往濮州赴任去了。明顯給人一種解脫束縛的感覺,當然,或許別人的態度,也是樂于見此。

  中書舍人額定四人,潘佑此一去,

  便立刻空出一個位置,

  趙普少了一只可以吸引火力的羽翼,同時朝廷的整體顏值水平也能夠回升一些。

  臨出發前,劉皇帝還是對潘佑進行了單獨接見,雖然此人有太多不受劉皇帝待見的地方,但排除一些偏見因素,卻也發現潘佑并沒有如他長相那般可憎。

  當然,劉皇帝也僅是做了些場面上的叮囑,表現他對潘佑的期盼以及對濮州官民的關懷。潘佑則一副感念圣恩的模樣,當殿立下軍令狀,言濮州若是在三年之內不能大治,他便自請退位讓賢,入獄問罪。

  言辭激切,一點余地也不給自己留,也符合他的性格,那副決絕然的表現,甚至差點逗樂了劉皇帝。

  而潘佑不知道的是,

  趙普還提前就濮州之任向劉皇帝稟報過,得到了劉皇帝的首肯之后,

  方才下達制命。哪怕只是區區一個知州職,趙普還是很貼心先向劉皇帝請示。

  劉皇帝則問了句:掌握詔制誥命則可,一州民政,潘佑能夠堪任?顯然,對于潘佑實際的執政能力,劉皇帝這里還是心存疑問的,畢竟,能高談闊論、議時政者,在實際處理政務的能力上,未必有多強。

  劉皇帝有時也難逃脫固有印象的影響,在他看來,或許這潘佑只適合清談。不過,趙普的面子,總歸是要給的,于潘佑濮州之任,得以真正暢通無阻。

  劉皇帝在開封的日子,最終還是變成了養尊處優。當然,

  并沒有把自己拘束在東京的宮墻之內,他喜歡出游,

  暢游東京,閱盡風華,雖然打著道“體察民情”的幌子,但不掩游玩的本質。

  讓趙普隨駕散心放松的目的也沒有達成,這一路來,除了途中時時伴駕之外,趙普基本都沉浸在各項事務當中,到了開封,大部分時間也待在廣政殿。

  劉皇帝并不強求,趙普也甘于辛勤,君臣二人,各顧各的,倒也相得益彰。也不得不說,有趙普這樣的宰相幫著處理國務,對皇帝來說,是很友好的,至少得以擺脫那些繁瑣俗務的負擔。

  曾經的劉皇帝,當然是勤政的典范,但時隔多年,再讓他回到過去那般的工作強度,怕是半個月都難以堅持下來了。

  趙普算是替劉皇帝分擔著那些不必要的繁重與負累,但是,甘之如飴,這是作為一名宰相的價值體現。

  趙普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再繁瑣的事也難亂其心,再沉重的責任也難壓垮他,再困難的問題也總能提出解決的辦法。

  給他充足的信任與舞臺,就能還劉皇帝一個世界,安享太平。雖然有些吹捧的嫌疑,但就劉皇帝個人觀感,在歷任宰相中,還得屬趙普最合他心意。

  當然,這并不代表其他幾人宰相就不如趙普,只是時運使然,國勢國情包括劉皇帝都在變化,而趙普雖然不是完人,但是他秉政,劉皇帝確實少操了太多心。

  不過,難不倒的趙相公也終有遇到難題的時候,也總有一些事情讓他顧慮遲疑。

  寬大的公案上堆積著奏書章程,其中一篇帶有明顯翻閱痕跡,靜靜地攤開著,趙普斜靠在案邊,微微有些神。

  奏章來自兗州,是兗州府張齊賢行文上呈,內容所述,乃是兗州當地的救災情況。當然,如果僅是災情,是不至于讓趙普露出這等凝思的。

  在過去那場席卷整個中原的水災中,地處河南腹地的兗州,自然也在受害之列。不過,比起沿河地帶,兗州的情況要相對良好些。所遭受的主要是雨災,但損失同樣不少,在已經結束的夏稅統計中,兗州田地里的產出仍舊銳減。

  再加上張齊賢應對得力,到目前為止,在澶州、大名府幾地疫病仍在肆虐之時,兗州境內卻是相安無事,并且已經進入休養恢復的軌道。

  而讓趙普感到遲疑的,還是那兩個字:封禪。

  當初,讓張齊賢赴任兗州,其主要目的,就是為劉皇帝的封禪大典打前站,做準備。為此,趙普還專門對張齊賢進行了一番面授機宜。

  按照原本的計劃,張齊賢有大概一年的時間在兗州進行準備事宜,待到開寶十一年春,御駕便可東巡,前往泰山。

  而到任兗州之后,張齊賢也迅速展開工作,征召民力,開通山道,修建祀壇。這勞民傷財的事,總歸是需要時間的,張齊賢也非急功近利之徒,一切都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突如其來的災害,幾乎使得兗州對封禪的籌備事宜徹底進入停滯狀態。

  哪怕身負使命,在過去的幾個月中,張齊賢的主要精力也花在救災護民方面。一直到如今,州內情況轉好,耽擱了的封禪籌備事宜,也再度提上日程。

  張齊賢的請示,也就來了。雖然在奏章中的言語有些隱晦,但意思是表明了,那就是是否繼續進行準備。

  封禪的事,并沒有昭告天下,這一切都是在劉皇帝的曖昧表現中,經由趙普這些體貼上意的大臣,進行前期準備。

  如果沒有意外,就等著大漢各地祥瑞涌現,內外官民積極請命,劉皇帝在萬眾推戴之下,降詔封禪。

  但偏偏就出現意外了,在這二十年一遇的大災大害面前,劉皇帝再去泰山,祭天祀地,勒石述功,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張齊賢的奏章透著兩層意思,第一,封禪計劃是否如期進行;第二如果繼續進展,那么他就要請求朝廷的支援,以州內的現狀,緊靠兗州的人財物力,是遠遠不足的。

  趙普也正是洞悉其意,才感覺到為難,其中的利害關系,也值得多加思量。他們是體會上意,從而展開籌備事宜,如今,出了這等波折,下一步該如何進展,也值得商榷。

  有的時候,好事能變成壞事,功勞也能變成罪過,尤其是事關皇帝聲名的時候。

  考慮再三,收起奏章,趙普還是決定,要就此事同劉皇帝再做一些溝通,這等事,這等情況,還得請劉皇帝明確圣意,不要再曖昧。

  而趙普只盼,提及此事時,劉皇帝不要裝模作樣地問竟有此事,明知故問地表示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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