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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晉王的成就

  “貴妃病了?”喦脫的稟報讓劉皇帝有些錯愕,隨即便關懷地問道:“怎么回事?什么病?是否嚴重?”

  “好好的,怎么會病了!”劉皇帝嘀咕道。

  幾十年了,高貴妃的身體一向康健,沒病沒災的,即便偶有不爽,也只是微感小恙,很快就康復了。但此次,明顯不那么簡單。

  面對劉皇帝的關切,喦脫遲疑了下,小心地稟道:“回官家,太醫已然看過了,也開了調理方子,據說,貴妃此疾,乃是心情郁結所致,只要心情舒暢,再稍加調養,便能康復。”

  聽喦脫這么說,劉皇帝也就意識過來了,放下手中朱筆,有些無奈地道:“看來,還是為了文海之事,何苦呢?這個年紀了,還如此置氣......”

  “官家,是否前往瑤華殿探視?”喦脫請示道。

  聞問,劉皇帝老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輕輕搖頭:“罷了,她這是心病,我卻沒有心藥給她。去了,只怕反而刺激到她!”

  話是這么說,但劉皇帝還是心頭有些發虛,甚至,不知道這種心虛是為什么,以他的脾性,真不耐煩了,也不會去顧及后宮嬪妃的情緒。

  或許,還是老了吧,難免心軟,尤其高貴妃還是侍候了他幾十年的女人。

  “前番王伷來朝,不是帶了一些人參、補品嗎?去挑一挑,給瑤華殿送去!”劉皇帝沖喦脫吩咐道。

  雖然他也清楚,人參什么的,未必就能藥到病除,但終究是一份心意,告訴高貴妃,他還是關心她的。

  又沉吟幾許,劉皇帝始終覺得有些別扭,嘀咕道:“要不要讓劉晞一家子回一趟京?”

  與秦王劉煦在安東的辛苦打拼相同,晉王劉晞在漠南也經營了十來年了,也隱隱有“漠南王”的外號。

  不過,與安東高度的自治權不同,漠南這邊,屬于山陽道轄下,又抵鄰河東這樣的龍興之地,同時,又不似安東那邊偏僻,受朝廷的影響要大得多。

  更何況,漠北還有契丹政權這個外患,朝廷在當地也掌控著強大的軍事力量,以及宰相宋琪的二治山陽,都使得劉晞的權力受到極大的限制,不像劉煦在安東的自專。

  但與此同時,劉晞受到的非議也要小得多,至少沒有人把漠南看作“漠南國”,貼上“國中之國”的標簽。

  即便如此,在過去的十年中,劉晞在漠南也干出了一番成績。或許是成熟了,又或許本心如此,而立之年后的劉晞徹底收起來了年少時的自由懶散,開始真正承擔起一個帝國親王與皇子的責任。

  劉皇帝早年的悉心培養,以及高貴妃的嚴厲鞭策,也沒有白費,劉晞雖然低調,但才干是實在的,看問題往往直指要害根本,政治覺悟高,對上意的領會,對朝廷的政策也往來有清晰認知,到位的解釋。

  而在漠南的這些年,劉晞的主要工作,恰恰是在貫徹執行朝廷政策上,尤其是胡民漢化的大政上。

  與榆林道那邊浮于表面,流于形式,善政變惡政不同,對山陽下轄的胡民部族的消化吸收,是落在實處的,漢化的進程,在最近十年中,也有了巨大的進步。

  到開寶二十一年,幾乎所有的塞北部族,都在官府的推動下,實現了編帳齊民,徹底納入朝廷的管轄之下,詳細的稅收制度也切實地推行開來。

  與過去相比,胡民的生產力,也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放,而除了生產活動方式以畜牧為主之外,這些胡民與大漢底層的那些農民,從本質上來說,已經趨于一致。

  漢語的推廣,進展同樣是突飛猛進,至少那些年輕人,已然習慣了說漢語,不管是對官方,還是對民間,這都是一個最實用也最能保障自己利益的工具。

  至少,不會說漢語,是容易受騙,在塞北闖蕩的漢人乃至漢吏,可不都是善男信女,過去有許多胡人就因為不通官話,遭受損失。

  利益的驅動下,胡民也不得不逼著自己去懂漢話,即便不會說,也要聽得懂。而原本荒言野話,也只成為一種地方土話了。

  時至如今,倘若在塞北的部帳、集市中,聽到一干胡民說著夾生的漢話,是一點都不值得奇怪的。

  相比之下,漢字的推廣,則仍顯落后,但這也國情所限,語言是基本問題,文字則要高級些,連漢民都有大量的文盲,何況胡人。

  由于生產方式的不同,漢服的推廣,也沒有強行推動,趙武靈王有胡服騎射,劉皇帝倒也不至于在漠南搞倒退。

  但是,在胡人的上層人士中,尤其那些向大漢臣服,被朝廷吸納的首領頭人,都已經習慣穿漢服,畢竟,他們脫離了基本農牧勞作,屬于知禮節的階層了。

  可以說,漢話、漢字、漢服這三件事,做得最徹底,最有成效,也最有意義的,就是對漢話的推廣,劉晞也把幾乎一半的精力都放在此事上。

  與榆林那邊的一團亂麻相比,漠南地區的欣欣向榮則完全襯托出來了。當然,兩者之間出現如此大的差距,也是有其內在原因了。

  官府在當地的力量是其一,朝廷的重視程度是其一,部族成分、歷史因素也是其一。與黨項人的抱團排外不同,漠南胡民來源眾多,成分更雜,并且,在漢遼大戰的過程中,被摧毀了一遍,大漢是從頭開始在漠南建立起自己的統治。

  漠北有契丹威脅,朝廷在漠南又駐有重兵,掌控能力很強。而那些歸服的部族,一部分是朝廷北伐中征服的,一部分是在漠北大亂南投的,這些人,對于朝廷與漢軍的強大有更深刻的認識,再加上受到遼國時代統治潛移默化的影響,對于漢化的抵觸,并沒有那么深。

  而不服反抗的,要么被消滅了,要么逃出大漢轄地,余下的,時間一久,自然逐漸成為大漢的順民。

  另外一方面,則是漠南乃至整個山陽地區,漢人移民,摻沙子的效果比較好,從基層夯實了朝廷的統治,壓制了胡人分離的可能。

  畢竟,與榆林沙磧密布的情況不同,漠南可是塞上江南,廣袤的草原,優良的牧場,充足的水源,這可比其他邊地的吸引力大多了。

  尤其是,大漢對牛羊馬駝等牲畜的需求幾乎是無窮的,不論是畜力還是畜肉,乃至毛皮,都極具價值,都是赤裸裸的利益。

  隨著朝廷的宣傳,以及各種民間傳言,有大量的漢民蜂擁北上,圈一草場,養羊牧馬,然后售賣,獲取經濟利益。

  這種利益驅動下的行為,比起朝廷費盡心機手段,使的各種移民政策,要有效得多。

  當然,即便有再多客觀有利因素在其中,漠南民族問題的解決,晉王劉晞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是巨大的,是不容忽視了。

  在很多胡人眼中,劉晞不只身份高貴,為人公正,對胡民并無鄙棄,處理事務糾紛,一視同仁。比起那些一味地維護漢民的官吏,劉晞更喜歡以理服人,依法斷事。

  當然,這個前提得是你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當初漠南有契丹部族復叛歸北時,劉晞可給鎮壓的漢軍傳遞了一個意見,嚴厲處置,斬盡殺絕。

  而比起那些虛偽的假象,劉晞能服人心,順利推動漢化,最關鍵的原因,還是給那些底層胡民帶去了實在的利益。

  為鼓勵他們畜牧,專門組織了一個貨棧,統一從胡民手中購買牲畜、皮貨,價格制定得很公道,同時,保證鹽、茶、布、糧等漠南稀缺物資的供應。

  從本質上而言,漠南的胡民仍舊是被剝削的對象,被收割的韭菜,但中間的利益階層少了,落到他們手上的實在好處多了,就足以讓他們的感恩戴德了。

  同時,隨著長城內外貿易的頻繁,帶動了漠南的繁榮,也沒人愿意打破這來之不易的生活。

  事實上,同樣的政策,在榆林就是一地雞毛,在山陽卻碩果累累,這其中的原因,不只是劉皇帝在反思,朝堂的公卿大臣們也在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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