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山西線封鎖線 向淵按著地圖上的指示來到了他的駐守崗位。
豐山山貌多巖石,林木生長不盛,整座大山從遠處看來斑駁不一,就像是在一塊黃泥板上,隨意甩了幾點綠墨。
“喂,干什么的?”
這邊向淵剛一站定,一塊斜插在地面的巖石后,一名隱兵手持短弩跳了出來,喝問道。
“我是來接替你的。”聽見聲音,向淵側身舉起了手臂,深黑色的妖人府信令入了短弩隱兵的眼中。
看到向淵手上的信令,隱兵神色一松,放下了手里蓄勢待發的弩箭:
“你終于來了,再晚一天,我這干糧都要吃完了。”
跳下巖石,短弩隱兵沖著向淵行了一個軍禮:“周明,怎么稱呼?”
報了姓名,向淵看著神情疲憊,嘴唇都干裂出血的隱兵,不由問道:“你在這駐守幾天了?”
“連今天正好是第六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隱兵道:“好在你來了,我也能歇歇了。”
沖著向淵拱了拱手,短弩隱兵揉了揉脖子,朝著山下走去。
一個人固守在一個地方六天,對于體力精神都是一種煎熬。
注視著隱兵離開,向淵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他駐守的這片區域,隆起的巖石頗多,看似空曠,實則多有視野死角。
“看來這所謂的駐守三天,恐怕只是一針安慰劑而已。”
自顧說了一句,向淵尋摸了一塊還算平坦的巖石走了上去……
下渡城外 那個曾經在下渡水源里投毒,疑似白銀教十三大主教之一藥母的紅衣女子悄然出現。
懷里抱著一只純黑色的貓咪,殷紅色的蓋頭下白皙的下巴若隱若現……
“死了?”
空蕩幽靈的低語像是午夜被寒風搖響的風鈴,透著一股莫名的陰冷。
如同一道虛無的影子,女子輕挪蓮步走進了這下渡城中,漫步走過空無一人,盡顯死寂的街道,來到了下渡衙門。
因為一場大戰而變得狼狽不堪的衙門內堂,紅衣女子緩緩轉動著玉頸,望著這處戰場。
“阿奴,把他們找來。”拍了拍懷里的黑貓,紅衣女子輕語一句。
像是能聽到人言一樣,黑貓極其人性化的點了點頭,縱身一躍跳下地來,轉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靜靜地站在衙門中,紅衣女子一動不動沒有一絲生者的氣息流露,宛如一尊塑像般,透著絲絲詭異。
幾分鐘后,黑貓回來,嘴里還叼著一顆淡白色的珠子。
“只有一個?”俯身從黑貓嘴里接過那顆珠子,紅衣女子伸出修長的手指在珠子一點。
濃濃的霧氣從珠子里洶涌而出,紅衣女子微張檀口,霧氣頓時悉數飛入她的口中。
吸收了珠子里的霧氣,紅衣女子沉默了片刻,清脆如銀鈴的笑聲驀然響起。
“有趣的小家伙,施毒的法子竟連我也看不出。”
重新抱起了地上的黑貓,紅衣女子輕撫著懷里寵兒順滑油亮的毛發:
“阿奴,我們去看看這個有趣的小家伙怎么樣?”
“喵嗚。”在紅衣女子的撫摸下,黑貓舒服的瞇起了眼睛,輕應了一聲。
“那我們走吧。”
嘴角微揚,紅衣女子輕吐出一口淡淡地霧氣。
霧氣如絲緩緩纏繞上女子的身影,將其漸漸掩蓋起來……
一陣微風驟起,吹散了薄霧,一同消失的還有那紅衣女子……
豐山西線 腮幫子鼓動嚼著干糧的向淵,不時扭頭看向周遭。
今晚天氣晴朗,月光很充足。
這讓這個夜晚的可視條件還算不錯。
嘁嘁……
寂靜空曠的山野中,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向淵吃餅的動作一頓,蹙眉側身看向了自己的左后方。
嘁嘁,嘁嘁……
像是老鼠一樣的窸窸窣窣聲不斷傳來,向淵將面餅揣進懷里,縱身一躍跳下了巖石,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巖石的夾角陰影下,一團黑影縮在那里,方才那陣聲響正是由它傳出。
砰——
臉盆大小的石頭,拽著呼嘯的風聲,筆直的砸在了這道黑影身上。
一聲慘叫倏然響起!
拍著手上的灰塵,向淵猛吸一口氣!
陰火吐息!
洶涌而出的火浪咆哮著撲向了那團黑影,赤黑色的火焰一把將黑影點燃,燒的滋滋作響!
“啊!”
被陰火點燃,黑影一下站了起來,竟是一具沒有了皮膚,渾身上下都血淋淋能看見血肉組織的怪物。
火焰很快爬滿了這無皮怪物的全身,炙熱的溫度讓它慘叫掙扎了片刻后,就無力倒地。
遠程攻擊就是奈斯!
一口火就噴死一頭陰鬼,這種輕松愜意的感覺,讓向淵很是滿意。
陰鬼被燒死之后,向淵扭身剛想走,眼睛一掃,卻發現陰鬼尸體上竟緩慢長出了一株青白色的菌菇。
這菌菇不過孩童手掌大小,還散發著一股腥甜腥甜的香味。
嗯?這是……
正當向淵準備蹲下身子,好好看看這株陰鬼身上長出來的怪異蘑菇時。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霧,悄無聲息的從豐山山頂席卷下來,一瞬間淹沒了整座豐山。
“怎么突然起霧了?”
皺眉看著周圍突然濃郁起來的霧氣,向淵警惕起來,抽出了軟鱗刀,環顧著四周。
一桿利箭突然破開了霧氣沖出,嘶嘯聲中,筆直的朝著向淵的后心飛來!
閃電般轉身,向淵手中刀光如電,精準的將射來的箭羽斬落!
五點洞察,兩點攻速!
裝備力量的加成下,向淵雙眸微動,以常人無法相信的方法,精準的把箭羽統統斬落!
一連斬落十幾只箭羽,向淵身子猛地一矮,雙腳一蹬,轟然撞破面前的大霧,朝著射箭人撲去。
射箭人也是沒想到向淵竟能用刀將他射出的箭羽全部攔下,見目標撲來,倉皇想逃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砰——
被向淵掐著脖子按到在地,周明奮力掙扎,想要妖魔化,可手腕早就被向淵掰到了身后,動都不能動。
“說,為什么要偷襲你爹!”
把周明的半張臉都快按進了土里,向淵雙眉倒豎,他怎么沒想到,這位同僚居然會等到夜深了過來偷襲他。
且不說他們根本不認識,再者攻擊同僚在妖人府是極刑大罪!
他不明白周明為什么要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偷襲他?
“不說是吧。”
見周明咬牙不吭聲,向淵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關節:“再不說,這只手可就沒了。”
手腕傳來的劇痛讓周明汗珠滾落,眼神中也開始出現猶豫躊躇。
“我說,你先松開。”
劇痛之下,周明放棄了負隅頑抗,高聲叫喊著讓向淵先松手。
“我偷襲你是為了那株陰元菌。”
“陰元菌?”腦海中浮現了那株從陰鬼身上長出來的怪異蘑菇,向淵問道:
“這陰元菌有什么用,值得你不惜冒這么大的風險。”
“陰元菌是隱兵晉升秘尉的必需品,上繳府庫,能換取大量的軍功。所以我才鋌而走險。”周明解釋道。
“隱兵晉升秘尉的必需品……那在我之前,應該已經有不少人被你偷襲了吧。”從剛才周明偷襲的時間和角度來看,這很明顯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下黑手了。
前面肯定已經有隱兵遭殃,被他暗箭偷襲所殺!
“沒有沒有,你是第二個。”周明辯解道。
“你手上其他的陰元菌呢?”
陰元菌既然如此珍貴,向淵自然不會放走這自己送上門來的橫財。
找到那些陰元菌,上繳府庫,再把這個偷襲同僚的周明往上一送,就是一筆極其客觀的軍功!
“在我懷里,你放我起來,陰元菌嬌嫩,壓久了就沒法用了。”
“好。”手一松讓周明從地上爬起來,向淵抓著他的一只手腕,讓他起來了也無法逃跑。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周明剛一起身,立馬就抽出刀來,一刀將自己的手腕砍斷,轉身就跑。
飆飛的鮮血中,向淵挑眉看著奪路而逃的周明,又看了看手里還溫熱的人手。
“壯士斷腕啊……
不過,你難不成真以為在這樣就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呵呵一笑,向淵大步追上去,周明斷腕之后不斷流淌的血液,成了一條清晰無比的路引。
跟著地上的鮮血,向淵緊緊跟隨在周明的身后,這么大一筆軍功他不會輕易放棄。
大霧彌漫,四周一點參照物都沒有,更別說辨別方向了。
不知在霧里跑了多久,向淵突然聽見了前面出現了一聲慘叫,聽這聲音似乎就來自于他追趕的目標,周明。
聽到這聲慘叫,向淵當即加快了步子,到手的軍功可不能就這么飛了。
但當他找到周明的時候,這個為了陰元菌不惜偷襲同僚的男人,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心臟被摘走了……”
注意到周明胸前的大洞,向淵瞇了瞇眼,發現周明的心臟已經不翼而飛,應該是被殺死他的東西取走了。
呼的一陣風涌,向淵面前的濃霧好像消散了一些。
一座巨大的城市輪廓,隱隱約約的出現在了他面前。
“這里是……”
目光透過霧氣看到了面前聳立城門上的兩個大字,向淵的呼吸倏然一緊。
宛城!
我怎么跑到這來了……
額頭一滴汗珠滾落,向淵面色凝重。
豐山距離宛城起碼有八十里的路程,他剛才在濃霧中雖然沒法辨別方向,但也不至于跑了八十里路還不自知。
“現在的宛城誰去誰死!”
昨天正西將軍王元瑤的這句話,此刻在向淵的腦海里嗡鳴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