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葉之琉他們的戰場相隔幾個街道的源氏重工,源稚生默默的將手中的蜘蛛切與童子切放下。
想來現在就是該唱辭世詩的時候了,但源稚生只是累了,周圍還有無數異種掙扎著想從倒塌的樓板里爬出來,令人想起了那些存在于恐怖片里的喪尸。但它們比喪尸還要惡心得多,經過機械改造后的身軀極其抗揍并且擁有強力的殺傷性,哪怕是言靈·王權也只能限制它們的行動,而無法將他們全部殺死。
這個夜晚發生的事實在太突然了,沒人知道這些敵人什么時候來的,像是一場迅雷般的閃擊戰。
八姓家主沒有聚集在一起,此刻全部各自為戰。
但他們的下場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巖流研究所被攻破時,所長、宮本家家主宮本志雄與敵皆亡。
風魔家家主,風魔小太郎,最后一戰并非使用手里劍或者忍刀,而是讓忍者們牽制著所有異種前往跨海大橋,在那里展開了前所未有的激戰,拼盡全力引爆了一艘十萬噸原油巨輪。
櫻井家家主,櫻井七海,原本的世界里最終活下來的美貌家主,在一間安全屋里引爆了所有的tnt。
龍馬家家主,龍馬弦一郎,這位軍方體系下的人在異種入侵時提前布置好了爆破陣地,并聯系戰斗機進行低空轟炸,但隨著彈藥告罄,他也獨木難支。這個中年大叔在最后一刻也在戰斗,他乘坐的指揮車被一直異種完整的吞噬。
烏鴉和夜叉是換乘直升機來的,那是一架走私來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但被異種給擊落了。
天空已經完全成為了異種們的地盤,一架直升機簡直就是飛行的肉罐子。還好他們帶了降落傘,這些小小的肉片們和其他執行部精英一起執行傘降任務,最后將源氏重工給反包圍了。他們現在還在戰斗,但也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之前大如暴雷密如雨點的子彈也變成了零星的槍聲。櫻帶著無數異種從源氏重工的頂樓跳了下去,那些異種似乎對鮮活的蛋白質具有超乎尋常的興趣,哪怕是跟著一起跳下去也在所不惜,只是可惜了她……真是個好姑娘……不愧是他手下出來的妞……
源稚生閉上眼睛,不再去想他們第一次相識之時。
一個給吃的、什么都會干的女孩兒是最廉價的,也是最不值得珍惜的,可他真的只想好好珍惜一下,雨水拍落,拍打在他那張憔悴的臉上,他感到了沉甸甸的壓力,幾乎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他隨手切開一只三米高的巨型異種,它體大如蠻牛,站起來的姿態猶如超巨型蝎子。但與蜘蛛切碰撞時,它的身體被輕易分開了,就像用加熱的刀切開奶酪。
可一只四肢爬行的異種從側面掃過了源稚生的身體,龍骨狀態竟然被強行切開,鮮血從身體里流出,龍血賦予他強大的恢復能力,強行止血,卻也讓源稚生最后一絲力氣隨著傷口流失。
他的眼睛逐漸模糊了,被淋漓的雨水打濕了眼眶。
“稚生……振作點稚生!”耳畔傳來了蒼老的大喝。
橘政宗不知什么時候來了,黑衣的干部們紛紛揚揚的通過傘降繩落下,竟然是一群神官,他們曾經都是窮兇極惡的暴徒,被罰去看守祖先的靈位,如今決戰提前爆發,赫爾佐格博士的計劃行不通了,要是再藏著掖著就完蛋了。
可是……橘政宗跟著帶來的,卻是無窮無盡的死侍,它們受某種控制,以僵硬的蛇軀扭動著前進。
“老爹……”源稚生喃喃自語。他看見了那些死侍,它們的體型絕不亞于人形異種甚至還要蓋過它們,它們的手部已經被改造成了類似鐮刀的武器。它們大多數還保持著人的外形,有些有著一張蒼白的臉,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的容貌,那是個女孩,可她從小腹開始畸變,雙腿在變異中逐漸融合,最后演化出了類似蛇的尾部。這是一種高級“返祖”的象,像龍類轉化的高級蛇形死侍,攻擊力極強。
但這些死侍竟然被輕易屠殺,分明它們屠殺人類只是小菜一碟,卻被更強的力量以毀滅性的方式消滅。新的轟炸還在繼續,源氏重工大廈已經成為了一處戰壕,隨時可能被攻陷。
神官們褪去了可笑的袍服,露出了身后兇惡的紋身,那些骷髏、鬼怪,此刻隨著肌肉活了起來。他們護衛著源稚生,用御神刀和大口徑左輪手槍與異種們展開搏殺,幾十雙黃金瞳很快亮起又迅速熄滅。神官們不斷的死去,新的還在撲上來,雙方同時發出震怒的咆哮,一方是所謂的大義,而另一方著是不擇手段的殺戮。
軍方已經被出現在東京的空間異變驚動了,最先發現異常的是航天部門的衛星,偵測到了出現在列島上空的異常引力波,緊接著時空的漣漪浩浩蕩蕩的傳遍全球,所有想聯系東京方面的信號全部中斷。警視廳還沒出手就被上千只異種端掉了大本營,剩下的居民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現在那些戰艦在港救之外發射進口的戰斧導彈,可他們的雷達中卻出現了一片紅得耀眼的熱源信號,那是外形如同骷髏的巨型龍形異種,斯庫里芬恩。
當它揚翼之時,所有阻礙異種屠殺的攻擊悉數被攔截。
因為無法判定有多少活著的人,軍方不敢進行全方位火力打擊,也不敢請求美軍動用核彈攻擊。電磁脈沖一次又一次向四面八方襲擊,各種通信頻段根本無法恢復,現在除了蛇岐八家,整個東京已經沒有可以戰斗的人了。
真是讓人絕望。
但頂樓的廢墟忽然炸開了,一柄櫻紅色的帶鞘長刀忽然刺破了淋漓的雨水,緊接著是一頭暗紅色的長發,在雨幕中宛若一匹暗色的絲綢。
“不……”源稚生瞳孔緊縮,他不希望在這種時候看見她,他努力到現在,不就是為了讓異種們不去接近她的病房么?但現在開始,女孩踏著輕盈的步伐而來,四周流淌著粘稠的鮮血。
他看見她開口說話了,她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他不知道。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那個詞傳來的命令,至高的意念。它代表的意思是——
指尖在空氣中劃過五道平行的弧線,無形的領域以上杉繪梨衣為中心瞬間爆發,天空落下的雨水在這一刻全部被吸引,交織成了毀滅一切的風暴。觸及這個領域的怪物們全部化為了被切斷的尸體,長長的鮮血和絢爛的電火花沿著領域的邊緣飆射。這一刻紅發的女孩仿佛化身為了手握生死的神,將審判的力量傳達給一切忤逆者。巨大的渦輪離子束對準她的臉發射,可在距離她的皮膚還有一厘米的時候自動向四周散射。被一片火光籠罩的繪梨衣是絕美的,但身上的巫女服被尖銳的鱗片撐破,骨肉均亭的小腿強勁有力的躍起。
她飛速的跳躍,這一刻她的背影優雅的仿佛天空的女王,所有靠近她的飛行異種都被看不見的力量切碎。骨骼、血肉、機械的碎片四處飛濺。一只幾十米高的巨型異種咆哮著朝她咬下,可它的牙齒最先解體,隨后身體被空氣的利刃絞殺,身體內部的機械旋轉著破碎,而有機物組織組成了浩浩蕩蕩的血之瀑布。
她在風中輕盈的飛舞著,長長的紅發分開了暴雨。
沒人追得上她的身影,源稚生只能看著她遠去,像是看著一只離家的紅鳥。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鳥么?直到現在才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