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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兩根筋

  朦朧間看著飛速向后倒退的樹木,顧判頓時長長松了口氣。

  那穿紅衣的女人太恐怖了,只是一下對拼,就將他的身體震蕩到無法動彈的地步,而且這種震蕩還直接導致了他的力竭,就連起身跑路都做不到。

  這種恐怖如果非要比喻,就如同是他手持打野刀,但她卻披著一件反傷刺甲,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互相傷害。

  還好,不管是走狗屎運還是有先見之明,他終歸是暫時逃出來了。

  那兩個先跑一步的傻逼弟弟,你有張良計,俺有過墻梯。

  揉揉眼睛,顧判終于完全回過神來,開始認真觀察周圍環境。

  嗯!?

  他不由自主猛地愣住。

  人呢?

  他娘的人呢!?

  鎮南大營上千的戰卒呢?

  那些各門各派的江湖高手呢?

  珞裳、秦公公、司馬千戶和騰遠呢?

  而且這里明顯不是官道,甚至不像是靠近人類聚居地的區域,仔細觀察下,反而有點兒像是愈發深入到荒無人煙的荒野密林之中了!

  “憨熊。”顧判試探著開口,一說話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刀割般疼痛,聲音也沙啞艱澀無比。

  “百戶大人,你終于醒了!”憨熊驚喜大叫,一個踉蹌差點兒將兩人橫摔出去,狂奔十幾步才堪堪靠住一棵大樹穩住身形。

  他小心翼翼將顧判從背上放下,又解開水袋遞了過去。

  顧判一口氣灌進去大半袋清水,抹了把嘴唇道,“你知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憨熊撓著自己的光頭,嘴巴咧開許久才呆呆道,“百戶大人,俺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顧判捏住眉心,又嘆了口氣,“那你知不知道,軍陣在什么方向?”

  憨熊這次回答得很是迅速,“呃,應該是......應該是那個方向。”

  顧判順著憨熊黑又粗的手指回頭看去,不由得再次捏住愈發脹痛的眉心。

  “這么說,沿著咱們來的路往回一直走,就能回到營地了?”

  “百戶大人說得沒錯,,俺在軍陣中發現百戶大人不在了,就一直尋找,后來終于在那土堆后面看到了大人,俺一直記得百戶大人給俺的密令,所以啥也不管背起大人就一直向前跑,大人不醒來不說話俺也不敢停,就這樣一直跑到了現在。”

  憨熊結結巴巴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累得腦門上又開始冒出大片的汗珠。

  “熊啊,真的是,難為你了。”

  顧判又嘆了口氣,此時此刻完全生不出一點兒責怪憨熊不往軍陣大營跑的意思。

  這貨確實是一根筋,雖然記得在看到他無緣無故受傷后就背他跑路,但卻只顧著悶頭向前,根本沒想到軍陣大營內有披甲士卒,有江湖高手,還有隨隊郎中,可以更安全,也可以第一時間為他處理傷勢。

  他沒有在路上被顛死,也算得上是多次增加生命值后身體變得強悍了的好處了。。

  不過,顧判很快又想回來,難道說跑回大營就一定安全嗎,說不準以紅衣新娘的詭異厲害,他們回到軍陣,停留在那里會死得更快一些。

  保不準現在連“追悼會”都開完了。

  不管怎么說,他現在還活著。

  抬頭看看黑漆漆一片的密林,顧判忽然笑了起來。

  聲音越來越大,直到牽扯到身體上的傷口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憨熊這家伙,怕是背著他從午飯后一直狂奔到了午夜前,這特么的到底是跑了多遠出去啊。

  “咱們就在這里休息一下,你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東西。”

  “記得不要走遠,一旦有情況也能背起我再跑。”

  緩過些許力氣后,顧判只覺得腹中饑餓難忍,胃里所有的酸液都在涌動抗議,急需食物補充能量。

  “百戶大人放心,俺就在這附近找找看。”

  憨熊整了整凌亂的皮甲,拎著大鐵錘就快步離開。

  顧判見此,不得不再次嘆了不知道第幾口氣。

  真是一根筋啊,跑得累成這樣都不會丟掉那柄鐵錘嗎,回頭等他有錢了,一定給憨熊打造一柄金錘才行。

  “你這個下人啊,身體很強壯,跑得也不算慢。”

  “因為需要這個人幫助吾逃離那位強大同類,吾也硬生生忍住了吞噬血肉恢復自身的念頭。”

  忽然間,虛弱到極點,聽起來幾乎就快要斷氣的沙啞聲音在顧判耳畔響起。

  顧判一下子愣住,許久后才語氣古怪道,“翼德三弟,你竟然也還活著嗎?”

  “我那云長二弟呢?是死了還是活著?”

  “白漓無法像吾這般逃命,它應該還在那位紅色同類手中......但是,吾不明白,翼德是誰,三弟又是誰?云長是誰,二弟又是誰?吾只知道,吾名木蛉。”

  “沒文化真可怕,懶得和你解釋這么高深的問題。”顧判指尖輕觸著巡守利斧溫熱的斧柄,擠出一絲微笑,“那么,我那未過門的媳婦追上來了嗎?”

  “未過門的媳婦,你的意思是......吾等那個紅色的同類?”

  木蛉沉默片刻,才驚疑不定道,“吾曾經聽白漓說過,在你們人們的說法里面,媳婦就是交/配繁殖的對象,但是,那位本應該是吾等的同類才是啊,怎么可能和你一個人交/配繁殖后代?”

  “雖然你擁有和吾等相似的奇怪力量,可以看做是吾等的同類,但你確實還是一個人啊,絕無可能會與吾等的同類繁殖后代。”

  這貨這么認真的嗎?

  似乎也是個一根筋的家伙。

  “首先,請叫我大哥,然后,你說她啊,或許只是想謀殺親夫而已。”顧判搖搖頭,又喝了口水,“我現在挺難的,你也挺慘吧。”

  “如此就說得通了啊。”

  木蛉的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就像是電池即將耗盡的隨身聽,“吾雖然重傷啊,卻也很難被殺死,就算是白漓也是一樣,那位紅色同類盡管可以盡情吞噬汲取白漓的力量,但真想要將它殺死啊,也需要消耗時間一點點將它完全磨滅才行。”

  顧判聽了這話心中頓時一動,他仔細回憶歷次和這些家伙的交手過程,最終還是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這些東西也不難殺啊,只要能破開它們的防御,打野刀盡管朝著要害部位招呼,幾斧子下去也就結束戰斗了。

  那么,它所說的難殺,也許可以包含幾乎全部的人和異類,但卻唯獨不包括他。

  或許還要加上大隱隱于朝的那位珞皇妃。

  按照珞裳所說,當珞皇妃御起那柄魔性妖刀時,可直接斬殺異類于魏都城墻五里之外,認真算起來,她似乎還要厲害上許多。

  “咳咳,木蛉啊,咱們現在也算是同病相憐的同類了吧。”

  木蛉的聲音忽然充滿了警惕,“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吾對于同類,已經充滿了戒備。”

  顧判一愣,看這話說的,有必要當著他的面講這么直白嗎,說它是一根筋,還真沒有冤枉它。

  不過現在它既沒有變化出密密麻麻的眼睛,又在他體內隱藏,卻是一時間不好處理。

  當然,這一點短暫的,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間,顧判也并不愿意就此浪費。

  所以說就算是木蛉不想交流,他也要想方設法和它聊一聊,最好能從中探尋一下它到底是什么,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這樣一個非常重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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