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高空之中,冰與火相互碰撞的中心,倏然顯露出一道雙手持斧的身影,朝著已經近在眼前的那朵藍色冰蓮斬出一道劃破虛空的寒光。
冰蓮層層疊疊的花瓣中央,一個藍衣藍裙的女子倏然睜開雙眼,雙手合攏居于身前,十指如花舞動,最終定格成一朵盛開的花朵模樣。
下一刻,她閃電般將雙掌向前推出。
冰蓮瞬間大放光芒,瓣瓣蓮花脫落,化為片片冰晶直向顧判身上射來。
顧判挾裹著滾滾紅炎,此時已經沒入到了朵朵冰晶之中,不管不顧便是一斧斬出。
以兩人為中心,陡然炸開一道悶雷般的巨響 藍蓮發鬢散亂,面色潮紅,再也維持不住高空中那尊已然破敗的冰蓮,斜斜墜落下去,落地后一個踉蹌,差點兒支撐不住直接摔到在地。
而在她身前十丈外,白霜遍布的地面上,矗立著一尊房間大小,晶瑩剔透的小型冰山,內里則是顧判揮斧相向的身影,已經被牢牢凍結在了里面,就連眨一眨眼睛都是不能。
穩住身形后,她噗地噴出一口夾雜著點點冰晶的鮮血,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雙手再動,口中低喝道“封!”
剎那間又是無數雪花迅速向著矗立地面的小型冰山集中,數息過后已經將冰山的體積擴大了數倍有余。
完成上述動作,藍蓮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光潔脖頸上那道細細的紅線,這才吐出胸中積郁許久的一口濁氣,嘆息道“當真是后生可畏,不過是如今破敗業羅的一個年輕門人,竟然就能將吾逼到如此份上,難怪重臨前輩之前特意叮囑,讓我小心以待,萬萬不能大意。”
“若不是吾最后不計代價引爆冰蓮,還真有可能被此人一斧頭斬到身上,落得個兩敗俱傷的結局……還好,此人已經被吾完全控制,任務總算是完成了,下面最重要的就是要將他帶回去,交給重臨前輩處置便好。”
“只可惜現在已經將他層層封鎮,不能聽完那個盤古開天、道祖封神的故事,這可是埋藏萬載,連王上和重臨前輩都心念不已的隱秘情報,亦和他們口中的答案有關,可惜了……”
藍蓮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小心觀察著冰山內顧判的身體,面上不由得泛起些許驚訝詫異的神色。
她很有些奇怪,為什么在他的皮膚上會出現細密裂紋,就像是瓷器碎裂前才呈現出來的詭異景象。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就算是此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在被冰封之后也能吊上很長時間不死,只要將他帶到重臨前輩面前,就算是再重的傷勢應該都能暫時挽救回來。
而且重臨前輩似乎也不需要他還能活過多長時間,只要能夠從他這里得到密地之內的所見所聞,這個人的死活也就無關緊要、無足輕重了。
藍蓮伸手撫上冰山表面,感受著絲絲縷縷的涼意從掌心傳遞過來,不由得瞇起眼睛,露出些許享受的表情,一直緊繃著的身體也開始慢慢放松下來。
十數個呼吸后,她剛剛準備施法移動冰山,卻猛地瞪大眼睛,目光落在冰層深處顧判的臉上,死死盯著他原本緊抿的唇角,似乎在緩緩上揚,挑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咔嚓。
咔嚓咔嚓。
下一刻,一連串的脆響從冰山內部傳出。
一絲驚悸從藍蓮心底升騰而起,在她一動不動的注視中,無數道裂紋出現在冰層內外,只一瞬間,無盡的威壓伴著無邊的殺意同時降臨。
藍蓮已經不顧上心中驟然升起的驚濤駭浪,身形倏然后撤十丈,卻依然避不開轟然籠罩下來的那道紅炎,以及隱藏在猩紅火焰深處的那一抹即將落下的寒光。
“躲不掉,不能躲!”
她心底一片冰寒,猛地止住了退勢,頭頂發絲無風自舞,雙眼剎那間完全變成一片湛藍,不見半點黑色。
“鎮!”
她一指點在自己眉心正中,自口中滴溜溜飛出一朵血色冰蓮,轟然擋在了自己的身前,整個人的氣勢陡然間攀升到了頂峰。
下一刻,藍蓮七竅中盡皆涌出湛藍液體,雙手托舉著那朵血蓮,如同托著萬鈞重物,吃力上揚,將其抬至眼前。
此時此刻,她再也不敢有絲毫的保留,拼著本體重創、元氣大傷也必須要破掉迎面而來的暴烈一擊。
能扛過去,她就可以脫離對方蓄勢已久的鎖定與攻擊,以最快速度逃離此地,傳訊重臨前輩趕來支援。
而如果扛不過去,即便她是生命力極為強悍的異類生靈,怕是也難免重傷垂死的結局。
在熊熊烈焰深處,顧判身上血肉崩潰翻轉,朝著毫無征兆出現在眼前的血色冰蓮揮出了雙刃戰斧。
藍蓮如同捧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滿是虔誠地將掌中血蓮遞向了那道迎面而來的森寒光芒。
雙刃大斧重重落在了那朵顏色鮮紅的蓮花正中,被高高彈起,隨即便以更加狂暴的姿態再一次重重砸落下來。
咔嚓!
血色冰蓮中央陡然現出一道小小的裂紋。
與之相對的,隱于其后的藍蓮猛地瞪大眼睛,眉心位置同樣出現了一道形狀走勢完全相同的裂紋。
下一刻,伴隨著嘭的一聲脆響,血蓮崩碎了,化作無數片其色鮮紅的碎屑,朝著顧判所在的方向涌去,瞬間便壓滅了熊熊燃燒的紅炎,將他再次封鎮在紅寶石般的冰晶之內。
藍蓮一動不動看著這一切,七竅流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郁的笑容。
她緩緩活動了一下手指,似乎是想要從衣袖內取出什么東西,但剛一動作便是一連串的碎裂聲響起,整只手臂在瞬間便化作無數晶瑩碎屑散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如此,這戰斧就是王上曾經提起過的那柄神兵利器啊……”
“可惜,直到最后吾都錯估了它的威力,才做出了將本體核心直接祭出的錯誤應對,吾好恨啊……”
她幽幽嘆了口氣,身體緩緩化為冰晶碎屑散去,融入到了滿地的白霜之中,再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