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巖一開口,讓三檔頭對林振南刮目相看。
本以為這個上門投靠的人,只是和廠公張誠有點關系,誰知道人家關系通天。
真正的通天。
和神仙有關系,可不就是通天?
然而,林振南接下來的話,卻把他嚇了一大跳,差點當場拔刀砍了這家伙。
林振南說的是:“神仙,你給我的天書,可把我害苦了!”
虞巖:“……”
我讓你提前知道自己一家的悲慘命運,讓你有機會改天換命,難道還做錯了?
你自己選擇的割以永治,怎么能怪我?
林振南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趕緊解釋:“不,神仙你聽我說,我不是怪你賜我天書,我只是有點焦躁,說話不經腦袋,因為你賜我天書的事,不知怎的被傳出去了,好多人向我索要……”
且說當日,虞巖把笑傲江湖送給他,他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第一時間在鏢隊下了禁口令,并要他們按原計劃繼續押鏢,自己則偷偷回到鏢局。
回到鏢局沒多久,夫人就告訴他,他那個殺死余人彥導致余滄海瘋狂報復的兒子林平之去打獵了。
這消息將他嚇得差點當場自宮。
直到傍晚,林平之回來后告訴他沒有遇到什么川西人,更沒有與人發生沖突,他才把提起來的心放了回去。
然而過了幾天,他被仙人授書的傳聞突然在江湖上轟傳。
一開始所有人都將其當作無稽之談,但沒過多久,華山派掌門岳不群,以及衡山派高手劉正風,同樣被仙人授予天書的傳聞,在江湖上傳得有鼻子有眼。
有人佯裝路過,去拜訪劉正風,卻發現劉正風一家早已消失,鄰居都信誓旦旦說,之前有神仙降臨劉府,隨后劉府開始甩賣家產,之后再未露面,應該是去尋仙修道了。
還有人真的路過華山,卻發現華山已經封山,只有岳不群和另一位高手行色匆匆,不知道在追蹤什么。
很多人開始半信半疑。
劉正風一家已經失蹤,難以追尋;華山派岳不群武功高強,極不好惹。
所以盤算來盤算去,林振南就成了靶子。
這一天,林平之因為被禁足,不允許出城打獵,甚至連出鏢局都受到限制,所以和林振南大吵了一架。
林振南正苦口婆心地解釋說現在是特殊時候,一個鏢師喜氣洋洋地沖進來,說:“總鏢頭,余觀主來了!”
“哪個余觀主?”林振南心里一咯噔。
“還有哪個余觀主,當然是松風觀的余滄海余觀主!之前我們送了那么多次禮,每一次都被拒收,連見一面都沒見著,沒想到這次余觀主如此賞臉,親自來我們鏢局拜會。總鏢頭,你可太厲害了!”
林振南還未接話,林平之便與有榮焉道:“那是當然!我們鏢局是大江以南首屈一指的大鏢局,江湖上提到福威鏢局四個字,誰不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好福氣,好威風!
也就是我爹,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說什么現在是特殊時候。現在余觀主來了,看誰敢動我們福威鏢局!”
林振南快被他倆給蠢哭了。
這兩人,一個以為余滄海過來,目的是和福威鏢局結交;還有一個以為余滄海來了,就可以給自己撐腰。
卻不知道,真正對福威鏢局不利,甚至在天書里大殺特殺,差點將鏢局滅門的罪魁禍首,正是這個被他們視為援手的余滄海。
一對雛雞,竟然因為聽說黃鼠狼要來而感到歡喜雀躍,這是何等的愚蠢?
此時的林振南不會想到,如果虞巖沒有把笑傲江湖送給他,只怕他比林平之兩人表現得還要不堪。
萬幸他已經看過笑傲江湖。
所以一聽余滄海來了,他如臨大敵,一邊派鏢師去穩住余滄海,一邊讓林平之躲起來。
在天書里,嵩山派為了對付劉正風,抓了劉正風的家人,焉知余滄海為了對付他,會不會抓他的家人?
林振南來到前廳,只見一個矮胖的道人正坐在侏儒身上,像極了狼狽為奸里的狽。
“幸會,不知余觀主來此有何貴干?”
余滄海扣手一揖:“林總鏢頭,本觀主此來別無他意,只為迎回我道門的一樁神物。”
“什么神物?”
“江湖傳聞,前段時間有神仙臨凡,授予林總鏢頭一卷天書。經考證,這尊神仙應是本觀祖師,祂所授予的天書應是本觀之物。”
“江湖傳聞而已,當不得真。”
“當不當得真,拿出來一看便知。”余滄海嘿嘿一笑,雙手按在扶手上,做出隨時起身之勢。
林振南不動聲色:“只怕要讓貴客失望了。”
余滄海沉默片刻,突然講起了古:“數十年前,我師父長青子武功大成,想要找一高手切磋,當時你先祖林遠圖,一手辟邪劍法幾乎打遍江南無敵手。
于是我師父找到你先祖,一場切磋后大敗而歸,此次切磋雖然知者甚少,但我師以此為奇恥大辱,從而武功不得精進,最后郁郁而終。
我身為他的弟子,自當為他雪恥,以本門武功向你討教,若敗于你手,自悉聽尊便,若勝個一招半式,你需承認辟邪劍法不過爾爾,并將仙人所授天書交還本觀。”
林振南臉色一沉,心想:說來說去,還是免不了動手,而且理由也在預料之內,既然平之沒有遇到余人彥,那余滄海能找的借口,也就只有長青子與先祖的那點事。
不過與天書中的內容有所不同,在天書中,余滄海對付福威鏢局是為了謀奪辟邪劍譜;而現在,卻是為了得到天書。
至于余滄海所說,神仙是松風觀祖師,天書是松風觀之物,他完全當是屁話。
如果神仙是松風觀祖師,怎么不將天書送給余滄海,而送給他這個與松風觀敵對之人?
而且在天書里,松風觀和余滄海的形象極差,如果那個化名為江湖百曉生的神仙與松風觀有舊,又怎么會一點都不避諱?
然而事到如今,林振南卻依然不想動手:“余觀主,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先祖與尊師只是正常切磋,一未傷及尊師身體,二未將結果傳揚出去影響貴派名聲,你又何必纏著不放呢?”
“廢話少說,看招!”
余滄海一躍而起,一招袖里乾坤,甩動袍袖里的鐵索,向林振南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