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爆炸,不是裂開,而是融化。
靈骨制成的傀儡,宛如冰塊一樣在勿乞懷中融化。勿乞一把撕開衣服將那一灘液汁丟出來時,傀儡融成的液汁已經變成了淡綠色,帶著點點刺鼻的臭味。巨石鋪成的地面爆出了一片細小的光暈,不斷發出‘啪啪’脆響。這淡綠色的汁液帶著極強的腐蝕性,大殿地面的防護禁制主動開啟,隔絕了腐蝕液對地板的侵害。
勿乞渾身汗毛突然豎了起來,他察覺到虛空中,就在他身邊,但是不是這個主空間,而是在平行的次元空間中,幾個陰邪的存在正在小心翼翼的溜向他。這幾個存在的實力很強,起碼也相當于高階天仙的修為,而且他們周身散發出濃烈的邪氣,充滿了嗜血殺戮的yù望,除此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任何氣息。
勿乞看向了了玉槐,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漆黑一片。他也沒想到,自己剛剛給勿乞做了三個保命的靈骨傀儡,剛剛向勿乞交代了一下玉家內部的利害關系,對頭就直接大搖大擺的殺上門來。
這完全不給他玉槐臉面,更是不給他父親玉炑面子!玉槐的雙眸中射出森森血光,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管是誰,他是真的作死了!骨獓,盡全力殺了他,改rì我送上三百血氣充沛的人族戰士作為祭品!”
玉槐身后又有灰白色勿乞飄了出來,周身白骨慘慘的骨獓發出一聲滿意的笑聲,他伸開雙手向勿乞的身邊虛空抓了下來。凄厲的慘嚎聲突然響徹大殿,勿乞身邊的空間粉碎,六條扭曲的不成rén形的白色虛影被骨獓從虛空中一把抓出,貪婪的骨獓興奮的笑了幾聲,就將六條虛影塞進了嘴里。
這些虛影也是鬼神一類,和骨獓這樣的鬼神來自同一個世界。吞噬了他們,對骨獓自身有極大的好處,一如仙人吞噬了芝仙靈液一樣,可以大補元氣,穩固自己的根基。骨獓得意的笑著,十指上突然噴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磷光,數十支白慘慘的骨劍激射而出,繞著勿乞的身體旋轉了三周,然后驟然沒入了虛空中消失不見。
猛不丁的,勿乞三人都聽到了玉家大宅某處傳來的一聲高亢入云的慘嚎聲。那一聲慘嚎簡直就好似在三人耳邊響起,充滿了驚駭,充滿了絕望,充滿了不可思議不可置信的驚恐。隨后到處都有亂糟糟的聲音傳類出來,好似那人的慘嚎聲已經驚動了玉家的族人,讓玉家大宅的人都動了起來。
不多時,大殿的大門突然開啟,兩名渾身都籠罩在黑袍中,只有慘綠色的眸子散發出幽幽熒光的祭司緩步走進了大殿,五體投地的向玉槐跪拜在地:“大人,玉玅長老第九子玉暤大人突然身亡,臨死時渾身宛如萬箭穿心,所有精血和魂魄都被抽取一空,只有一具干尸留在原地。”
玉槐陰惻惻的笑了幾聲,他揮手道:“是玉暤那雜碎啊?玉曷,兩年前從你手中搶走安邑郡司天殿大祭司之位的,就是玉暤的第三子。嘿嘿,這次可算是出了一口氣罷?”
玉曷微微一笑,他有點擔憂的看著玉槐身后的骨獓,低聲問道:“不會被人查出來吧?”
玉槐傲然一笑,他淡然說道:“除非玉玅老狗親自出手,否則誰也別想查出到底是誰殺了玉暤那雜碎。哼,玉玅也必須在一刻鐘內出手徹查,還要動用他那件本命的法器才有可能,否則一刻鐘后,他也別想找到絲毫蛛絲馬跡!”
回頭看了一眼懸浮在身后的骨獓,玉槐低聲冷笑道:“骨獓,是良渚玉家供奉的祖神之一啊,威能豈是他中州玉家所能想象的!骨獓庇護良渚玉家,可是從軒轅大帝那時候就開始了!”
勿乞駭然抬頭,一個從軒轅黃帝時代開始存在的鬼神,他的威能想必比中州玉家的這些鬼神更強大吧?只不過,驅動他動手的代價可不輕,剛剛玉槐已經許諾了三百名血氣充沛的人族戰士為血祭的祭品,他準備從哪里去弄這么多的戰士當做犧牲?
玉槐揮了揮手,進來報信的兩個祭司沉沉的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緩步走了出去。大殿的大門緩緩關閉,大殿內又變得昏暗一片。玉槐雙手放在膝蓋上,皺眉看了看玉曷,又看了看勿乞。
“此次挑選十六名三代子弟出任九品大州州牧一職,是中州玉家壯大自身的重要策略!”玉槐沉沉說道:“一直以來,玉家在大虞朝堂上,都只是在司天殿一系中掌握大權,而此次玉家因為出賣前任中州牧風泠泠有功,故而得到了三十州的權力。”
皺起眉頭,玉槐低聲說道:“這是玉家勢力從司天殿一系向地方擴張的一次極好機會。玉曷,父親和祖父,有意借助這次機會,讓良渚玉家直接插手中州,三十大州的權力,起碼要拿走二十五州。”
玉曷震驚的望著玉槐,勿乞也不解的看向了玉槐。從中州玉家手中拿走二十五州的大權,這對于良渚玉家固然是有極大的好處,但是中州玉家會愿意?玉炑肯定心向良渚玉家,但是中州玉家會心甘情愿放手這么大的利益?
就聽得玉槐說道:“所以,你競爭州牧也好,未來去出掌州牧大權也罷,父親和祖父不能太多的幫你,一切都要靠你和譚朗二人支撐。”豎起一根手指,玉槐沉聲道:“一年,你們兩個在外支撐一年,讓玉玅身邊的那些人多做一些針對你們的事情,我們就有機可趁!”
勿乞一皺眉,這是要讓玉曷和自己當做魚餌,誘使玉玅一派的玉家族人出手對付自己。只要玉玅等人出手戕害玉家族人的證據被玉炑拿到手中,作為大虞玉家的本宗,良渚玉家就有了極好的干涉借口吧?但是在玉玅等人的強勢打壓下,玉曷也許不會有生命危險,自己卻就尷尬了。
玉槐也看向了勿乞,他沉聲道:“若是沒有譚朗,我只會讓玉曷安心做一個州牧,為自己弄點好處就是。良渚玉家的謀劃,就不會牽涉到你們。但是既然玉曷有了你這么一個強力幫手,我們希望,你們兩人能夠協助良渚玉家完成此事。”
勿乞剛要說話,他懷中的傀儡驟然燃燒起來,森森藍色的火焰燒得勿乞皮膚‘吱吱’作響,巴掌大一塊皮膚驟然冒出了大片潦漿泡。勿乞嚇得一把將那燃燒的傀儡丟開,他怒聲道:“這還沒赴任呢,又來了!”
玉槐臉色微微一變,他右手用力一揮,骨獓又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燃燒的傀儡被骨獓一把抓在了手中,一道黑氣從骨獓嘴里噴出,驟然間融入了燃燒的傀儡。小小的傀儡突然化為一絲黑煙激射而出,繞著勿乞盤旋了九周,然后驀然沒入了虛空。
玉家大宅又是一陣大亂,不多時,剛才兩個黑衣祭司又帶著森森陰氣走了進來,他們跪在地上低聲說道:“玉玅長老新收的弟子,中州司天殿東天司主星祭孟尻大人突然身起鬼火,被焚燒為一灘骨灰而亡,他的魂魄也不知所蹤。剛剛玉玅長老蘇醒了一次,得知玉暤和孟尻身死,又氣得暈了過去!”
玉槐冷笑一聲,他揮手讓兩個祭司退下,淡然說道:“倒是不依不饒啊?難怪,老雜種的兒子死了,他的徒子徒孫哪里有不心急的?嘿,譚朗,你盡管放心,此事有大風險,但是我們也會給你足夠的報酬!除了玉曷許諾你的,我們會給你更多。”
勿乞望著玉槐,他沉吟良久,才緩緩頷首道:“那,給我一個容量足夠大的儲物戒指,然后給我足夠的靈石、仙石,足夠的護身骨符和諸般法器,以及足夠的金銀珠寶,足夠的保命丹藥,再加一些修煉的典籍之類,這些先決條件,玉槐大人總能滿足吧?”
玉槐笑了起來,他頷首道:“甚好,我喜歡直率的人。你要什么,我給你什么。只要你扶持玉曷,將海州事務打理好,然后只要你們熬過了玉玅那老雜種的打壓和報復,讓他們盡量的蹦跶起來,等得事情辦好了,你會得到更多!”
略微沉思了片刻,玉槐笑道:“至于說你剛才要的那些東西,稍后玉曷帶你去秘庫中,你隨意挑選。”
話剛剛說到這里,勿乞懷中的最后一個傀儡突然凌空跳起,一條蛇形綠氣纏繞著這個傀儡,狠狠的張口向這傀儡咬噬了下去。骨獓的反應極快,他一把抓起這小小的傀儡,隨手將那蛇形綠氣扯成了粉碎,然后骨獓身形一晃,一指頭點出了一條骨蛇鉆進了傀儡體內,隨后玉家大宅某處又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嚎。
勿乞的臉變得一片慘綠,他望著臉色同樣極其難看的玉槐、玉曷苦笑道:“除此以外,這種保命的傀儡,能否給某千兒八百個?玉玅的徒子徒孫都瘋掉了,他們隨時可能對我下手啊!”
勿乞真的有點毛骨悚然了,人族祭司的奪命秘法層出不窮,玉玅的兒孫和徒子徒孫盯死了自己,這種隨時隨地可能被人攻擊的rì子,他真沒辦法過下去!
當然,他自身也有保命的法子,鄣樂公主繼承的鬼神之道也是高深莫測,可是有能敲詐的余地,他干嘛不從玉槐這里多敲詐一些好東西?
玉槐牙齒咬得嘎嘣作響,他怒聲呵斥道:“簡直是無法無天!”
一把抓起勿乞和玉曷,玉槐低聲喝道:“隨我來,去找父親,幫你和玉曷都討要一件護身的法器,這么下去,誰受得了?我只有一個兒子,可不像他玉玅,孽種有這么多!”
身體一晃,玉槐帶著勿乞和玉曷沖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