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散了。天空盡是烏云,大片大片雨水直瀉而下,薊都好像被泡在了水里,到處都是讓人難受的水氣。狂雷閃電在烏云后面肆虐,震得天地都要轉一個個兒。各處城墻上的燈火昏暗,淡黃色的燈光只能勉強照出幾步遠就失去了效力。
這樣的鬼天氣里,大量士卒宛如木樁子一樣矗立在城墻上,jǐng惕的審視著四周。這樣的天氣,一些作jiān犯科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容易發生,±卒們必須提高jǐng戒,將某些不好的苗頭扼殺在萌芽狀態。燕丹不出關的時候,薊都城內的防務還可以松懈一些,燕丹出關后,如果還和以前那樣混rì子,那就是在找死。
所以城墻上每隔兩步就站定了一個全副武裝的士卒,在特制的防風防水火把的照耀下,這些士卒jǐng惕的盯著一條條大街上緩緩駛過的車馬人龍。這些人馬都剛剛從宮里出來,全是大燕朝頂尖的權貴,哪一個出了一點事情,負責今夜防務的城防將領都要被扒一層皮,由不得這些士卒不謹慎小心。
天氣不好,剛剛出宮的權貴們臉色都很難看。其中一些年輕的權貴,還在陳設奢華的車廂里低著頭,念念叨叨的琢磨著三個問題。琴宗月彈的三個問題,當場難倒了沖天殿中所有的權貴,足足冷場了一刻鐘,沒有一個權貴起身回答這個問題。
江山和紅顏哪個重要?
長生和紅顏哪個重要?
若有一女子知你、懂你、信你、愛你、不惜一切的為你,自幼就陪你、伴你、助你、護你、付出所有的幫你,這樣的女子,你愿為她如何?
就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問題,卻讓大燕朝最頂尖的一群權貴尷尬無比,沒一個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或者他們心中有答案,但是他們也自知這個答案肯定入不得月辨的法眼,與其說出來被月舞嘲諷,還不如乖乖的藏拙的好。對這些頂級的權貴而言,江山自然重于紅顏,長生自然勝過紅顏,他們的婚事都是家族安排定下的,他們又哪里有什么相知相愛不惜一切的""?
他們都是大燕朝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物,當著數千權貴的面,也沒人能拉得下臉當面說鬼話蒙人。如果月彈是在四下無人的僻靜角落向某個人單獨問這個問題,那么這些權貴絕對都會口若懸河的給出一篇花團錦簇的答復。但是月獐當著這么多人問出了這個問題,誰也不會不要臉到那個程度去當眾騙人。
好好的一場慶功宴,就因為這三個問題徹底冷場。氣得面色發白的鄣樂公主等了足足兩刻鐘,結果沒有一個權貴出面回答月稗的三個問題。氣急敗壞的鄣樂公主掀翻了自己的條案,轉身就回了內宮。正主兒都走了,無可奈何的燕齊君只能宣布宴會結束,眾多權貴只能草草散場。琴宗月舞三個問題吹散了鄣樂公主慶功宴會的八卦,看樣子能夠讓薊部的權貴們津津樂道小半年的了。”江山和紅顏哪個重要?”
“長生和紅顏哪個重要?”
“若有一女子知我、懂我、信我、愛我、不惜一切的為我,自幼就陪我、伴我、助我、護我、付出所有的幫我,這樣的女子,我愿為她如何?”
數百護衛簇擁著勿乞和盧乘風的車駕,緩緩在幽深的長街上行過。前面和后面很遠的地方,可以看到點點燈火,那是同樣正在趕回自家府邸的其他權貴的隊伍。車廂里,盧乘風正把玩著他平時用來雕刻陣樁的小刀,若有所思的翻來覆去的重復月彈的三個問題。
只不過,自幼在盧家長大,受盡歧視和迫害,一直都在努力掙扎求存的盧乘風,雖然在侍女身上丟了自己的童男之身,這所謂的情愛卻和他無緣的,他也沒有這么一個自幼就伴隨他一起長大,知他、懂他的紅顏美女。他和大燕朝的其他年輕權貴一樣,除非昧著良心說胡話,否則根本不可能回答這三個問題。
輕嘆了一聲,盧乘風搖頭嘆道:”勿乞,你說這江山、長生和紅顏比起來,誰重要?”
翹著二郎腿斜靠在一張軟榻上,勿乞緊握一塊上品水屬性靈石,一邊吸收靈石內的靈氣,一邊冷笑道:“我說,都要。真要換了我,江山我也要,長生我也要,紅顏我也要。
誰敢搶我江山,殺了;誰敢阻我長生,殺了;誰敢動我紅顏,殺了,殺之前先把他給閹了。
熊掌,我所yù也,魚,我所yù也,二者不可得兼,誰敢說我不可得兼,就砍下他的狗頭,不就都能得到了么?”
盧乘風被勿乞的回答弄得差點背過氣去,他哆哆嗦嗦的指著勿乞,過了好久才突然大笑起來:“你這家伙,和你沒得說。沒得說!月大家的這三個問題,大有玄妙在里面,大有玄妙啊,得仔細推敲推敲,她所謂的紅顏,莫非所指的真是女子不成?不對,不對,她應該另有所指。晤,她在指代什么呢?”
手指輕輕的叩動腦門,盧乘風皺起了眉頭。他翻來覆去的琢磨月輯的這三個問題,越想越覺得其中玄妙無窮,所以他越想越是頭疼,越想越覺得糾結難以開解。到了最后,盧乘風干脆盤膝坐定,宛如老僧坐禪一樣,陷入了深沉的冥思狀態,一心一意的鉆研起月彈的三個問題。
勿乞看得好笑,他搖頭嘆道:“都是一群多純情的男人哪。一個深閨怨婦裝樣問題,就讓你們糾結成這樣?嘿,江山、長生和美人,月獐這女人修煉的功法稀奇古怪,問得問題也是古靈精怪。唉,裝,繼續裝,這女人,就是靠裝點門面糊弄你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權貴。”
搖搖頭,勿乞對月摔的三個問題很是不以為然。江山、長生和紅顏的問題?在他來這個世界之前,在地球上,這種問題哪里有什么意義?紅顏?荷蘭紅燈區里面,只要你有足夠的票子,多少紅顏得不到?不要說紅顏了,人妖變態之類的,你有足夠的票子,還不是勾勾手指頭就來么?
猛不丁的,隊伍突然停下,一輛馬車從路邊小巷里橫穿了出來,攔在了勿乞等人的隊伍前。
馬車的車窗突然被人打開,白竹兒從車窗里探出半張面孔,用力朝這邊招了招手:“勿乞先生可在?公主有事找你,快點,快點,公主心里很不痛快呢。”
車門略微一動,勿乞已經一溜煙的竄出了車廂,兩個起落就到了那架馬車前。淡淡自勺水汽纏繞在勿乞身邊,天空密集的雨滴還沒落下就被水汽震飛,一滴雨水都落不到他的身上。
勿乞端正了神色,肅容站在馬車邊深深的鞠躬一禮:“勿乞謝過公主,殿下上次送來的回禮,實在太重了。”
一只玉手按住了白竹兒的面孔,將她一把推到了一邊去。披散著長發的鄣樂公主皺著眉頭從車窗里露出了大半張面孔。她瞪了勿乞一眼,壓低了聲音低聲呵斥道:“少說這些有啊沒的,那點東西算什么,要你這樣惦記著?今天那裝模作樣的女人的問題,你聽到了?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勿乞駭然指著自己的鼻子,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對啊,你的答案是什么?”鄣樂公主不轉睛的瞪著勿乞,低聲呵斥道:“江山和紅顏,長生和紅顏,你看重哪個?還有,后面絮絮叨叨一長串什么什么知2阿懂的,你的意見是什么?”
勿乞猶豫了一下,車廂里突然五色神光大盛,鄣樂公主瞪圓了眼睛望著勿乞輕喝道:
“快說,不許和本宮打馬虎。今天必須給本宮三個答案,否則本宮就拆了燕樂公府!”
沉吟了片刻,勿乞看著鄣樂公主笑了起來。他豎起了一根手指,輕聲說道:“江山,是說的男人的事業。”
鄣樂公主皺了皺眉,緩緩點了點頭。在大燕朝,這江山自然是燕丹的,誰也不敢就這么公開回應江山的問題。勿乞以男人的事業替代江山,實在是應有之意。否則大燕朝任何一個權貴說江山是我的,第二天說不定就被巡風司抓進大牢滅口了。
點了點頭,勿乞繼續說道:”功名利祿,富貴前程,兵戈鐵馬萬里覓封侯。男人為了一條金腰帶,可以殺人放火,可以殺人盈野。但是那功名利祿是汪洋大海,男人就是海上一條船兒,那知心的紅顏,就是男人的港灣。沒有港灣的船兒,遲早會在暴風雨中傾沒。“怒氣沖沖的鄣樂公主突然變得開心了起來,一對美眸瞇威了一條線,笑呵呵的看著勿乞:“第二個問題!”
勿乞琢磨了一陣,緩聲長吟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深深的看著鄣樂公主,勿乞沉聲道:“長生是一片天空,青天萬里,無窮無盡。求長生者,是一支大雁,縱能高飛萬里,若是失了伴,孤雁又有什么趣味?總得比翼雙飛,鳴聲相合,那長生路上,才不會走得孤寂凄涼。長生長生,若是這長生路上只得一人,求長生作甚?”
鄣樂公主呆了半晌他,她喃喃念誦了一番勿乞無恥剽竊的詞句,突然幽幽的嘆息了一聲:“還有呢?”
勿乞看著鄣樂公主,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若是有一女子知我、懂我、信我、愛我、不惜一切的為我,為了我而付出一切,那我就愛她、護她、寵她、順她,將滿腔心血都傾注與她。風雨同舟,相濡以沫,在茫茫紅塵中相互扶持,相互依偎,不棄、不離。
車廂里五色神光再次熾盛,四周風雨驟然停歇,烏云后隱隱有淡淡的光芒射出。眨眼間薊都上空的烏云消失無蹤,一輪明月高照,滿天青光耀目,照得薊都偌大一座城池纖毫可見。
眉開眼笑的鄣樂公主看著勿乞追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
勿乞聳聳肩膀,淡然道:“如果有,自然是真的。”
鄣樂公主眼波流轉,突然放下車窗簾子。
趕車的宮禁衛輕噓了一聲,車駕迅速遠去。
勿乞看著車駕遠去的方向,過了一會兒,這才抬頭看了看天空明月。月光如水,灑了他一身都是。
其實,我最后一句想要說:月光如口水,灑了勿乞一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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