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天色黑得快。勿乞站在盆地東方的一座高山上,看著遠處地平線上一輪夕陽還沒沉下去,面前盆地中,已經是夜幕深沉。四處點起了火把火籠,大隊士卒列隊整齊的在營地中往來巡邏,將營地守得水泄不通。
從正中的那座木城中,有四隊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高高的圓帽的古怪男子緩步列隊走了出來。他們從木城的四座城門分別走出,來到了營地四方大門附近。低沉有力的咒語聲響起,伴隨著這些人的咒語聲,盆地內的天地元氣極度混亂波動起來,在勿乞的靈眼中,可以看到靈氣被擾亂威了細碎的靈氣分子,亂雜雜的混合在一起,宛如一鍋稀粥不斷的沸騰。
在那一片混亂的靈氣稀粥中,突然有大量的靈符憑空凝聚。這些五行俱全的符文首尾相連,宛如靈蛇一樣在營地四周和營地上空、營地地下布下了數十重預jǐng禁制。一旦有生物觸及這些禁制,就會爆發出巨大的聲響和強光,足以引起營地內大軍的jǐng戒。更有一些符文禁制蘊藏著恐怖的爆炸性能量,一旦有人碰到這些符文,爆發的能量足以重創金丹初期的人仙。
勿乞驚愕的看著這些黑袍人依法施為。在盜得經中,對這種攪亂天地靈氣憑空凝結成禁制符文的手段也有描述。這是和正統煉氣修士的陣法符篆禁制迥然不同白勺另外一種修煉體系中的符篆之道,是比煉氣修士更加古老、更加直指天地靈氣本源運用之道的太古符文體系。
盜得經中記載,這種太古符文修煉到極其深湛處,一符可碎星辰,一符可肉白骨,一符可起死人,一符能滄海桑田,能改天換地,能斗轉星移,擁有匪夷所思的神奇力量。但是盜得經中只記載了如何應付破解這些符文的方法,至于這種符文的修煉手段,則只有一篇讓勿乞滿頭霧水的《古神書》。
這吉神書通篇三萬六千言,字字古拙古老,透露出一股洪荒久遠之氣。三萬六千言,每一字都自蘊一方天地妙理,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但是傳承勿乞盜得經的那虛影,只是著重傳授他盜得經主要功法諸如七玄筑靈訣的修煉法門,類似于古神書這種明顯是被那虛影偷盜而來的珍貴典籍,他提起了,但是沒有做詳細的解釋,也沒有給勿乞任何的修煉建議。
“太古符文啊!“勿乞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吉神書不用問是一本極其珍貴的典籍,否則不會被那虛影收集入盜得經內傳承下來。但是就因為它太過于深透神奇,故而勿乞完全看不懂。但是眼前這些黑袍人,似乎傳承了一部分的太古符文之道,也許能從他們身上找到研習太古符文的進階之路。
冷眼看著這些黑袍人將一座營房四周密布各種符文禁制,將天上地下都守得金湯城池一般,勿乞冷笑幾聲,偷偷的化為一抹青影,順著地上無數草叢的掩護,悄悄的逼近了營地。
這座秦軍大營長寬數十里,四周是一圈土墻、一圈棚欄、一圈陷阱、一圈壕溝,十幾重復雜的防御工事將整個大營圍得嚴嚴實實。土墻、棚欄、壕溝之間,是數以百計的箭塔望樓,上面肅立著全神戒備的精銳士卒,布置了殺傷力巨大的床弩等物。雖然是野戰的行營,但是這座營房的防御力,在加上那些符文禁制之后,也許不會比薊都的城防弱到哪里去。
大秦朝一見面,就給了勿乞意外之喜。這種防御力可比大燕朝都城城防的行營,實在是讓勿乞不知道多什么好。行營都是如此,大秦朝的都城又會是怎樣的?
前方營地里飄來了濃郁的飯菜香氣。大隊的士卒正排著整齊的隊伍去伙房領取飯食。營地內有專門的伙房區,有專門供士卒用餐的大型棚房,營地的布局合理,簡直就是一座完整的小城市。
趁著士卒列隊用飯,崗哨換崗,營地內不可避免變得有點混亂、jǐng戒力量同樣不可避免的削弱的關頭,勿乞身體徹底虛化為一團朦朧的青氣,順著無數的長草一路挪移了過去,輕輕巧巧的遁人了秦軍大營。
這里遍地都是長草,擁有先天木靈遁法的勿乞正是如魚得水,潛入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盜得經內有專門避開這種太古符文禁制的秘法,布置禁制的黑袍人在太古符文的修為上夜不怎么精深,故而勿乞輕巧的避開了數十重符文禁制,順利的潛入了大營。
秦軍的組織及其嚴密,用餐、換崗、乃至上茅廁的時候,都是十人、百人為一隊,隊伍之中盡是相熟的人,不會有人擅自離隊。一旦有陌生人混入,就會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勿乞觀察了一下秦軍的行動規律后,只能無奈的放棄了化裝成秦軍士卒潛入大營的計劃,借著土遁之術在大營內轉悠了一圈。
大營內一無所獲,除了士卒的營房,就是伙房、茅廁。勿乞大致明白了過來,在這里,所有的糧草和軍械,大概都是被那些強大的修士用儲物法寶隨身攜帶,所以不管勿乞想要從糧草和軍械上動什么主意,都是不可行的。除非他能找到那些攜帶糧草和軍械的修士,偷走他們的儲物法寶。
但是對秦軍這樣的精銳而言,在這種物產豐富的山林中,沒有糧草和軍械,對他們也沒有絲毫妨礙。軍營中也沒有牲口棚,所有的士卒往來都借助那種飛翼型的法器凌空飛行,坐騎在山林之中是沒有必要的,所以勿乞如果想要防火焚燒牲口棚以引起sāo亂,也是沒法子可想。
無奈的搖搖頭,勿乞暗自咒罵了一句將秦軍變得如此組織嚴密沒有絲毫紕漏可利用的人,小心翼翼的遁向了正中的木城。一盞茶的時間后,勿乞來到了正中那座長寬里許的木城邊緣,從一個偏僻的木殿墻角里鉆了出來。
木城中的宮殿,正中一字兒排開的前后三棟是為主殿,左右分別有偏殿三棟。如今第一座主殿內燈火通明,透過敞開的殿門看進去,可以看到擺設整齊的條案,一些身穿黑袍的內侍太監,正在小心翼翼的給條案上布置備色餐具酒器。一些明顯有著金丹修為的將領身穿重甲,正在大殿外往來巡弋。
看樣子,這里待會要舉行一場宴會,想必這座行營中的秦軍高層都會出席。
勿乞琢磨了一陣,身體又鉆進了地面,小心翼翼的向最后面一棟大殿遁了過去。按照這里的布局,第一座大殿用來聚會宴會,第二座大殿想必就是商議機密的場所,第三座大殿,應該是這里身份最尊貴的人的居所。只是不知道那里面居住的人是李斯還是白起,他們一個是兵馬大元帥,一個是丞相,難不成他們分享這棟大殿不成?
在地下遁行的勿乞突然身體一僵,驟然呆在了那里。他用力的拍了拍腦袋,暗自罵了自己一聲豬頭豬腦。李斯在此,白起在此,兩人身份相當,他們怎可能出現在同一座行營中?
只可能是,只可能是他,他們的頂頭上司也在這里,所以他們才會以隨行的身份來到這里。
心臟急驟的跳動著,太陽穴上的血管一炸一炸的跳著痛。勿乞喘著粗氣,兩眼直冒精光。
大秦朝的皇帝,會是誰?應該是誰?可能是誰?
好容易平復了激蕩的心情,收斂了全身氣息,用盜得經中秘法以先天五行靈氣覆蓋全身,將身體融入天地五行之中,勿乞悄無聲息的從地下直遁入了最后一座木殿中。這座木殿的防御極其森嚴,四處都是太古符文構成的防護禁制,大殿四周有足足三百金丹人仙駐守,就連那些身穿黑色長裙,悄無聲息的端著水盆手巾往來的侍女,都有著先天境界的修為。
勿乞小心的從一根柱子后探出頭來,目光掃過了這些侍女。
她們的年齡并不大,并不是服用了丹藥保持年輕容貌的老太太,而是真正青chūn年華的少女。這才讓勿乞覺得吃驚,這里的侍女有近百人之多,個個都是青chūn貌美的少女,個個都是先天修為。在薊都,勿乞見到的能夠在這個年紀擁有先天修為的年輕人,加起來怕是也只有限前這么多。
在這大殿中,她們只不過是卑微的侍女罷了。
緊跟著十幾個拎著純金打造的水桶,端著銀盤,捧著柔軟的白絲巾的侍女行進大殿,位于地下數尺之深的勿乞立刻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的、浩浩蕩蕩綿綿不絕的威壓當頭落了下來。
這股威壓不是特意對著勿乞釋放,而是時時刻刻無所不在的充盈在這棟大殿中。就好像一顆小太陽,不需要刻意的施為,它的光和熱自然而然的輻照四方。
小心,無比小心的從這棟大殿角落里一個造型復雜的山丘型燭臺下方露出了兩只眼睛,勿乞朝威壓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他看到了一張龍床,上面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袒露著身體,頭戴帝皇冠冕的中年男子。
勿乞沒有注意這個男子的模樣,他只是駭然看著他胸口那個巨大猙獰的傷口。
那個傷口幾乎抓穿了這個中年男子的胸口,從前胸直透后背,好幾處地方都貫穿了他的身體,前后都透光。那傷口的痕跡,好像是某種巨獸的爪子狠狠的抓了他一記。爪痕中,隱隱還殘留著一股粘稠的,肉限可見的近乎實質的妖氣,正瘋狂的腐蝕著這男子的身體。
幾個侍女正不斷的用熱水浸泡了白絲巾,為男子擦拭傷口里流出的污血,顯然他正在默運玄功療傷。
過了足足一刻鐘,這男子突然張口噴出一道黑色的血水,然后劇烈咳嗽著大笑了起來。
“嘿,不愧是幾乎成就天仙的妖龍,贏政大意了!這天下,還不是贏政能縱橫睥睨的天下!”
大笑了幾聲,這男子咬牙怒吼道:“可是遲早,這天下會成為贏政掌心的天下。那妖龍,哼,朕判他滿門抄斬,罪誅九族!”
一聲龍吟聲從贏政體內傳來,一團黑蒙蒙的水氣沖天而起,水汽中有八條蛟龍和一條帶角的巨蟒虛影正在瘋狂的舞動。龐大宛如實質的威壓撲面而來,勿乞好似被當面打了一拳,雙眼被那威壓一沖,眼珠劇痛差點沒流出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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