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寬十余丈的大帳內陳設華美,和大虞的傳統格格不入。那眾多珍稀家什也就不說了,最引人矚目的,是大帳正中一座外表呈青紫色,古色斑斕看上去極其不凡的丹鼎。高達一丈的丹鼎上按照八卦方位有八個火口,正不斷吞吐靈氣,氣流如龍,在八個火口內穿梭不定。
丹鼎中隱隱有淡紫色的丹火噴出,卻被丹鼎上的禁制限制,大帳內的溫度沒有絲毫上升。張良盤坐在一張水火蒲團上,正雙手結印控制丹火,不知道是在煉制什么丹藥。丹鼎的密封性極好,就連一絲丹藥氣息都沒有泄露,只是隱隱能聽到丹鼎內藥液相互反應發出的‘啵啵’聲響。
除了一門心思煉丹的張良,目有三瞳的蕭何正坐在一張云床上,膝蓋上放著一條白蟒皮,正用匕首細細的割那蟒皮,將蟒皮切得一絲絲細如發絲一樣,看樣子是要編成一條馬鞭子。他眸子里三色瞳孔緩緩旋轉,一股異力從他體內擴散開,籠罩了整個帳篷。幾只蚊蟲從帳篷外飛了進來,剛剛進入帳篷,蚊蟲就突然燃燒起來化為一縷青灰飄落。
勿乞收斂氣息,縮小了身軀,輕輕巧巧的鉆進了帳篷里。蕭何釋放的異力掃過勿乞的身體,卻被勿乞用盜得經中的秘法閃避了過去,他好似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竄進了帳篷,來到了韓信的腳下。他順著韓信的褲腿一路攀爬了上去,在韓信的衣領子下面藏好了身軀。
也許是因為出于對韓信的尊重,蕭何放出的異力在距離韓信還有三寸時就消失無蹤,故而勿乞也不用時刻保持那消耗極大的斂息秘法。他很舒服的在韓信的肩膀上翹起了二郎腿,側耳傾聽韓信的述說。
韓信正好說到了他和那個被勿乞殺死的干癟老人的對話,說道那干癟老人被勿乞一道龍蟒噴射殺死,而韓信也被龍蟒噴射打飛千里,他的身體受到了凍傷不提,他的破軍劍也受到了極大的損害。飛天冰火龍蟒的天賦神通噴射最擅長損傷各種仙器法寶,對器靈更有極大的殺傷力,韓信的得意兵器破軍劍靈氣大損,差點就被打落了位階。
“不管那廝是誰,某不會放過他!”在帳篷內走來走去的韓信用一聲憤怒的咆哮結束了他的話。
張良睜開雙眼,眸子里隱隱有金光紫氣透出,他望了韓信一眼,又閉上了眼睛。他雙手結成法印,輕描淡寫的朝著丹鼎指了一下,一聲隱隱的龍吟傳來,幾道紫色丹氣從丹鼎的火口中噴出,在丹鼎上結成了一條飛龍形狀。隨后是一聲虎嘯聲隱隱傳出,幾絲青色丹氣從火口噴出,結成一頭猛虎繞著丹鼎一陣瘋狂奔跑。
龍虎二氣相互吸引相互勾結,逐漸在丹鼎附近形成了一條小小的旋風。張良表情微微有點緊張,他雙手連連變換靈訣,袖口內更是噴出了一道紫色仙符放出一道清光罩住了丹鼎,將龍虎二氣奔馳的速度降了下來。冷汗從張良的額頭不斷滲出,他身體微微哆嗦著,顯然很是吃力。
蕭何一條腿盤在云床上,另外一條腿懶洋洋的放在了云床的扶手上。他一邊切割白蟒皮,一邊低聲笑道:“你連那人到底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人家為何要追殺他,盤古大陸如此廣袤,你怎么找他報復啊?這等虛話就不用說了,你弄清楚沒,他們為什么要進入大營窺視?”
韓信重重的一跺腳,他坐在了蕭何對面的云床上,瞪大了雙眼冷哼道:“某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又怎可能知道他為什么要進大營窺視?”
眉頭一皺,韓信望著張良笑道:“倒是看到了一個人,某追上他們時,正好看到那人化為一道血光沖天飛起。某看他的背影,還有身上那股子瘋魔味道,有點像咱們的老熟人啊!”
蕭何笑了起來:“老熟人?還會有誰?總不成是擺下鴻門宴的那位吧?”
帳篷內的氣氛突然變得無比的古怪,韓信呆在那里許久,才哆哆嗦嗦的指著蕭何叫嚷道:“你這廝一張嘴怎么生的?看他那背影,還真有點像烏江自刎的那一位!”
‘嘭’的一聲悶響,張良努力控制的丹鼎驟然搖動了一下,已經成型的龍虎之氣突然碎裂,紫色的仙符搖了搖,無力的飛回了他的袖子。丹鼎的蓋子緩緩開啟,一道味道刺鼻的黑煙直沖了出來,張良陰沉著臉將袖子一揮,大片黑煙隨著他的袖子飛出了帳篷。
“第五百九十七爐‘虩虩(xixi)造化丹’,還是沒能成。要么天災,要么,總而言之,又是好幾年的功夫白費!”張良輕嘆了一聲,他望著韓信苦笑道:“若是你不說那人,也許這一爐丹就成了,我們就都有了金仙之望,真正的金仙,而不是現在被人強提了法力修為的偽金仙!”
韓信攤開手,做了一個他也是無意的表情。蕭何在一旁輕嘆道:“罷了,老仙人說你這一爐虩虩造化丹必須耗費六百爐的苦功才能煉成,再廢兩爐丹也就差不多了。老仙人的話從沒漏錯一句,你再努力就是。”
張良陰沉著臉緩緩點點頭,他袖子一張,一道黃氣從袖子里噴出,將丹鼎收進了袖子里。他緩步走走出了帳幕,放聲喝道:“這一爐給天使救命治傷的靈丹煉廢了,按照我給的藥方子,速速給我配齊三十份來!”
隱約聽到有大虞的官員和張良嘀咕了幾句,隨后張良就走回了帳篷,隨手將帳篷的門簾子放了下來,還在門簾子上加了幾道強力的禁制。蕭何雙眸中三瞳強光熾烈,他身上放出的異力瞬間籠罩了整個帳篷,還將附近的其他數十個帳篷都覆蓋了起來。
帳篷里放著的那張碩大云床上,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宛如死人的劉邦突然直挺挺的豎了起來,他朝雪白的地毯吐了一口帶血的粘稠吐沫,咬牙道:“項羽?嘿,好靈的鼻子!不會錯,那人一定是項羽!”
張良、蕭何、韓信一起看向了劉邦。
劉邦伸出手,懶懶的說道:“酒!”
空氣中一團碩大的金色牡丹花閃了閃,一名身披輕紗,生得國色天香的長發女子飄了出來,將一個大概能容納一斗美酒的白玉酒鼎遞到了劉邦手中。劉邦喝了一口酒,漱漱口,然后將酒水混著血水全噴在了地上。一手摟住了長發女子纖長的腰肢,將她按在了云床上用手亂摸,劉邦一邊喝酒一邊說道:“忘了當年老仙人說的話么?他說項羽可能沒死!”
冷笑了幾聲,劉邦拍拍那已經是嬌紅滿面,漸漸發出""聲的美女的臀部。一掌拍下,那女子身上噴出大片形如牡丹花瓣的金色靈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劉邦翹起二郎腿,雙手捧著白玉酒鼎一邊喝酒一邊冷笑道:“若非如此,老仙人何必在大漢留下青城一脈呢?酈陽真人,你說是不是啊?”
通往帳篷內進的簾子突然挑起,酈陽真人緩步走了出來。他諂媚的向劉邦稽首一禮,低聲笑道:“陛下說得有理!祖師爺爺在那小千世界留下青城一脈,不就是為了追查那些人的下落么?只是下界的弟子無能,這么多年了,還沒找到那些人的下落罷了!”
‘嘻嘻’一笑,酈陽真人搖頭晃腦的說道:“只不過,按照常理而言,既然那些人背后也有靠山,那么兩千多年哪,從那叫做地球的小千世界飛升到外域天境,然后跑來盤古大陸興風作浪也是有可能的!陛下說那人是項羽,那就一定是項羽了!”
沉吟片刻,劉邦連連冷笑了幾聲,他將酒鼎中的美酒喝得干干凈凈,咬牙切齒的說道:“派羽林郎,追查項羽的下落……一旦發現,就地擊殺……唔,虞姬一定要生擒活捉!”
蕭何和韓信對視了一眼,韓信頷首道:“此事,某來負責。”
劉邦緩緩點了點頭,他突然向虛空中一劃,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被劃開了一條大口子,一個被三十幾張符箓貼了滿身都是,渾身都被禁錮的大漢從那口子里摔了出來,重重的摔倒在劉邦的面前。
一腳踏在了那人的臉上,劉邦冷笑道:“涇貘,老子知道你是怛(da)化星君鐵桿心腹,原本我們也算是一路人!但是你那一劍,刺得老子很不爽!老子要裝死,浪費多少精神和精力?所以這價錢要加加,和你們星君說,不加價,老子就把你們的謀劃全給說出去!”
在那倒地不起的大漢涇貘憤怒的目光中,劉邦得意洋洋的搖頭晃腦道:“你們的謀算太大,老子可以得到的好處太少,卻要承擔這么大的風險!不給老子多一點好處,嘿,就算有佛門在背后撐腰,老子照樣不買賬!既然老子做了這一任天使,你們不喂飽了老子就想成事,有這么簡單的事情么?”
張良、蕭何、韓信、酈陽真人齊聲發笑,笑聲中前黃沙州司軍殿大司軍涇貘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他咬牙望著劉邦看了許久,這才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你要多少好處!”
劉邦瞇著眼睛盤算了一陣,他突然笑了起來:“借助八寶蓮臺,助老子成就不死龍皇之身,助老子的這些心腹都成就金仙巔峰的修為,這點小事,總不至于做不到吧?”
劉邦的話還沒說完,一股異力突然轟下,蕭何的身體驟然一顫。
“陛下,那個老鬼要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