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轉學嗎？
空閑時，綾小路哲也坐在柜臺后的高腳凳上，用手撐著臉頰，看著穿行在座位間收拾東西的市原真帆。
剛才學姐告訴了他答案，然后沒多久學姐就獨自離開了。
不過這樣也好。
綾小路哲也換了個姿勢。
雖然市原真帆的家里出現了一些變故，但目前看來，這些變故帶來的結果還算不錯。
從升學考試失利后還可以當浪人來看，至少市原真帆不必為了生計而犯愁了。
人生的這個階段本就應該是在塑造自我，太早進入社會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對市原真帆來說，這是否算得上是雨后初霽呢？
之后幾天，市原真帆一直表現的很正常。
雖然她試圖隱瞞自己辭職的具體時間，但店長還是出賣了她。
“這周六下午，真帆醬會過來領這段時間打工的工資。”
怎么辦？
綾小路哲也看著霞之丘詩羽，將主動權遞了出去。
“去送她吧。”
霞之丘詩羽說道。
雖然嘴上說著是送，但實際上就是悄悄地在后面跟著。
霞之丘詩羽并不想讓市原真帆看到自己。
綾小路哲也就這樣跟著她鬧了。
市原真帆并不打算告知他們自己離開的具體時間，也就是說，出于某種原因，她不想看到他們去送別。
既然如此，在后面看著就好。
從咖啡店出來后，市原真帆直接去了車站。
霞之丘詩羽和綾小路哲也遠遠地跟在后面，等市原真帆上了車后，他們兩也跟了上去，一人舉著一本書將自己的臉擋住。
電車重新啟動后，學姐用肩膀擠了擠綾小路哲也。
“嗯？”
“喂，你說我們這樣子會不會很奇怪啊？”學姐扭頭問道。
綾小路哲也忍不住直翻白眼。
你現在才意識到啊，這已經不是會不會的事了，這分明就是。
綾小路哲也認真地點著頭：“很奇怪，不過，這電車上看起來奇怪的人可不止我們兩，市原學姐根本就沒在看我們這邊。”
霞之丘詩羽將書往下壓了壓，露出了一對明亮的眸子。
就像綾小路哲也說的那樣，玩cosplay的，在頭發上搞藝術的，在電車上一邊聽歌一邊搖頭晃腦的……
將書舉到眼睛前面看并不是那么突出。
市原真帆的表情其實也不怎么正常。
她坐在那兒，似乎想到高興的事，嘴角時不時會露出一絲笑容。
坐過三站后，市原真帆忽然站到了車門附近。
“怎么在這里就下了？”
霞之丘詩羽還記得市原真帆說她的新家離學校很遠。
她們跟著市原真帆下車，發現她進了花店，在外面等了十分鐘左右后，市原真帆又出來了。
這次她并沒有回車站，而是沿著街道一路前行，最終拐進了一家醫院里。
綾小路哲也和霞之丘詩羽兩人面面相覷。
“難道說是家人病了？”綾小路哲也想起某一天打工的時候市原真帆接到了一個電話后立刻離開了的事。
不過這事一時間也沒法確認，他們倆就這樣傻傻的站在醫院門口。
一段時間后，霞之丘詩羽提議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去醫院是不可能去醫院的，貿然插手別人的家事有可能將好不容易扭轉的關系又弄僵了。
就在他們倆猶豫不決的時候，市原真帆忽然從路的另一邊走了出來，無奈道：“果然是你們兩個。”
“嗯？”
霞之丘詩羽看了看醫院正門。
市原真帆進去時的背影猶在腦中回蕩。
從那邊過來，也就是說她是從側門出來的。
霞之丘詩羽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問道：“你早就發現我們在跟蹤你了？”
市原真帆搖了搖頭：“我是在病房里看見你們的。”
真有你的啊。
霞之丘詩羽說：“本來是打算送你離開的，不過看樣子你并不是很歡迎我，那我就只能先行離開了。”
“我可沒這么說。”市原真帆嘆了口氣，“既然來都來了，那就走吧，現在去車站。”
她一個人走在前面，踟躇幾秒鐘，綾小路哲也和學姐還是跟了上去。
學姐和市原真帆待在一起的時候，他完全插不上話。
總感覺說多了就會帶來不好的結果。
不過以后就不會有這種苦惱了。
真要說有什么感情的話，除了少許不舍，那就只能加上大量的祝福了。
“住院的是我媽媽。”
市原真帆忽然說道。
“？”
綾小路哲也和霞之丘詩羽沒說話。
市原真帆還在繼續：“因為前段時間鬧離婚，加上又被外婆毫不留情指責說沒有資格當母親，所以她選擇了輕生。”
霞之丘詩羽嘴唇微張。
這讓她想到了綾小路哲也的父親。
“不過慶幸的是……”
市原真帆臉上露出了輕松愜意地笑容，綾小路哲也知道這并不是裝出來的。
“因為發現及時，她只受了點輕傷，過幾天就能出院了。拜這次事件所賜，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和媽媽相處的日子，外婆也暫時接納了媽媽，我想，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吧。”
這之后，三人搭上了電車。
正如市原真帆說的那樣，她外婆家確實離私立青澄高中很遠，中途還換乘了一次才來到目的地附近。
出車站后是一條長長的坡道，兩邊到處都是那種兩三層的低矮民宅。
夕陽的斜暉灑在坡道上，人影越來越長。
快到坡道最頂端的時候，市原真帆忽然停了下來。
“有什么不對勁嗎？”綾小路哲也問道。
但市原真帆并沒有看他，而是走到了霞之丘詩羽面前。
“雖然我們兩關系并不怎么好，但好歹你也把我送到這里來了，最后能讓我提一個任性的要求嗎？”市原真帆直勾勾地盯著霞之丘詩羽的雙眼。
學姐默默地點頭。
“別答應的這么快。”
市原真帆嬉笑著：“我希望綾小路君能陪我走完這個下坡，就走到那個路口。”
市原真帆伸手指了指。
“這個……”
霞之丘詩羽發現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有個聲音告訴她，這個要求絕不能答應。
但是……
“這個你應該去問哲也君，而不是問我。”
霞之丘詩羽冷著臉說道。
綾小路哲也才是做決定的那個人。
此時的她沒有任何立場去扭轉綾小路哲也本人的想法。
而且，這確實是最后一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