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下來,章子依幾乎天天到松姿谷來,給未來的夫君煮酒燒飯,甚至連衣裳都洗了。
鳶飛戾只是與章子依淡淡相處,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辦法。
他不是沒想過逃避這門婚事,可是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呢?
十個夜晚之后,終于到了長至節三脈內試的這一天。
松姿谷十五名新弟子都被召集起來,林楚對眾人道:“時間過得真快,諸位師弟入門已經兩年多了,明天就是三脈內試了,大家不要過于緊張,憑實力發揮即可!”
說到這里,他又看了一眼夏宮升:“夏宮師叔,你也說兩句吧!”
夏宮升點點頭,面色一肅:“所謂十年苦修磨一劍,只待今朝問鼎時,不論勝敗與否,務必全力以赴,不要有負師門栽培和平生志氣,你們早些做準備吧!”
眾弟子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齊聲道:“是!”
“我就不去了吧。”
夾雜在眾人響亮的回答聲里,一個不協調的聲音冒了出來。
夏宮升見是怏怏萎靡的鳶飛戾,就皺了皺眉道:“師侄啊,此次三脈內試,每一脈規定只出二十個名額,非四品御士不能參試,這不是掌門真人考慮到我松姿谷情況特殊嘛,所以就特許新進弟子不分品階全員參試,我們也要拿出蓬勃踴躍的態度出來,雖然大家都知道你的修為淺薄,正所謂操千曲而后曉聲,觀千劍而后識器,這一次去就當是長長見識了吧,擂臺上打輸了也不丟人的!”
“那好吧,我盡量輸得體面一些!”鳶飛戾說,很是隨意且無所謂。
朔岳聽后就很是看不起他,冷言冷語道:“虧你還是首座義子,未戰先言敗,可恥!”
李釗不屑道:“就是,若是只為輸得體面,還不如不去,省的丟人現眼!”
“我們雖是五品御士,縱然明知不敵其他兩脈,但只要盡了全力,就算不能一鳴驚人,亦雖敗猶榮!”唐延揮舞著胳膊,一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之氣勢。
還有人憤憤不平道:“可惜了子依師妹,怎么就看上你了,你對得起人家嗎?”
鳶飛戾冷笑一聲:“既然諸位師弟這么有志氣,那師兄我就提前恭賀諸位一鳴驚人,雖敗猶榮了!”
真不是鳶飛戾看不起他們,如果不施展魔道功法,連他自己也不過才四品御士的實力,擂臺上只有被人虐成狗的份,敗了卻未必光榮。
次日,白云飄渺的御劍殿傳來隱隱鐘聲,回蕩在這蒼穹天地之間。
兩年不見,這里一如即往,還是那么美麗飄渺,只是今日卻比兩年前熱鬧多了。
兩脈前來參試的弟子雖然不到六十人,但看熱鬧或為同門好友加油助威的卻有上千人。
鳶飛戾遠遠看去,人頭聳動三五成群,其中年輕一輩尤多,英氣勃勃之人在所多有。
兩年前,他就跪在這里給天極真人問安,而那位武林至尊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甚至厭惡他的姿態依然歷歷在目。
“師兄!”
聽見這甜蜜歡喜的聲音,鳶飛戾轉過身來,只見身后站著幾位流波山的女御士,臉上都掛著詭異的笑容。
章子依笑顏如花,竟然在眾人面前一把抓住鳶飛戾的手,向她師姐妹們走去道:“師兄,給你介紹一下我流波山的姐妹!”
“這位是白芷師姐、玉若師姐、語楓師姐、金玲師妹……!”章子依一一向鳶飛戾介紹著,還特意提醒說,她們都是流波山此次參試的弟子。
雖然礙于章子依的面子,那些女御士對鳶飛戾還算客氣,但眼里大有看不起的意思。
因為在她們看來,作為一個男人不管再怎么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如果連一個女人都不如,那便是廢物。
白芷對著鳶飛戾說道:“戾師兄,我們子依師妹時時掛念著你,你可不要做那負心之人,若是欺負我們子依妹妹,我們可是不依的!”
“諸位多慮了,我哪敢呀!”
鳶飛戾自然感覺得到她們不屑的目光,就把手從章子依手心里掙脫出來,心里很是不爽。
“快看,是風回嶺的靖師兄!”
正在這時,女御士們一陣驚艷嬌呼,只見遠處走過來一群人,共有三十幾人,個個身著白衣,英氣勃勃。
換句話說,趾高氣揚也無不可。
當先幾人氣度不凡,尤其是最前一人,白衣如雪,俊逸瀟灑。
不是那個靖十三又是何人?
靖十三!
鳶飛戾見到此人又想起兩年前的賭約,心里更是不爽。
雖然他已經能夠斬出那一招威力的劍訣,但心里還是不爽。
但凡欺他辱他的人,他都記恨在心里。
章子依本來是好心介紹鳶飛戾與參試弟子認識一下,比擂時也能留些情面,不至于輸得太難堪,不想竟讓鳶飛戾很難看。
當下她便安慰道:“師姐們剛才的話,你不必往心里去的!”
“你也入選參試名額了嗎?”鳶飛戾深吸一口氣問她。
“本來我的修為比起師姐們還略有不足,不過師尊考慮到我們的婚事在即,便給了我一個名額算作嫁妝!”章子依解釋道,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鳶飛戾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道:“那我要恭喜你了!”
“風回嶺的師兄們也來了,我們過去認識一下吧!”
章子依沖他瑩瑩一笑,又拉起鳶飛戾的手向人群走去,隔著老遠就聽見女子們的吹捧獻殷之詞,可見這靖十三有多受青睞。
“十三師兄修為精妙絕倫,到時可要對我們手下留情啊!”
“是啊,十三師兄驚才絕艷,姐妹們都仰慕得很呢!”
靖十三卻絲毫不留情面:“擂臺之上,刀劍無眼,至于什么情面,大家還是憑實力說話吧!”
在他身后是一群面帶笑容的年輕人,也未將別人放在眼中。
人群中的姒晟軒倒是姿態謙和,對此也見怪不怪了,以修真世家的背景,家財萬貫自不必說,又有江湖中的顯赫地位,這些銳士將軍的千金小姐又算得了什么?
她們能倒貼著嫁過去,給人家當個妾也愿意趨之若鶩,這就是等級尊卑影響下的價值觀。
他這樣感慨著,眸光一動,看到對面的鳶飛戾也把目光掃來掃去,顯然也在找著什么。
“戾師弟!”姒晟軒走出來打了招呼。
甲天工死得不明不白,連尸體都找不到,雖然后來夏宮升也有問過兩人,但也不了了之了。
鳶飛戾也跟沒事人似的,微微笑道:“姒師兄,你也來了,這次大試不知道你可有參加?”
“原本我是不想參加了,不過首座以為我修行還需磨練,命我參加,所以就厚顏占了本脈一個名額了。”
姒晟軒雖然以皇子之尊占一個名額,但這番話說出來卻很是謙遜,沒有修真世家子弟那般趾高氣揚。
這時他看見鳶飛戾身旁站著一個女子,忽然露出笑容。
鳶飛戾和章子依的婚事在御劍峰傳的沸沸揚揚,姒晟軒也有所耳聞,當下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子依師妹吧?”
章子依笑意嫣然,拱手禮道:“見過十七殿下!”
“還是叫我師兄吧!”姒晟軒笑著打趣道:“弟妹與戾師弟站在一起,真可謂是郎才女貌,天配良緣!”
“多謝師兄贊譽!”章子依臉上一紅,向身邊的鳶飛戾靠了靠。
鳶飛戾苦惱道:“師兄啊,怎么連你都取笑我?”
章子依手掩唇“咯咯”嬌笑了幾聲,卻是與鳶飛戾靠得更近了。
他們三人在這里說話,雖然聲音不大,但也引起了靖十三等人的注意。
何山塢故意大聲道:“可惜啊,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哪里來的瘋狗,你胡說什么?”鳶飛戾還未說話,章子依卻先惱了。
劉語楓對何山塢有些情意,見他被師妹辱罵,也顧不上什么同脈之誼了,搶出來說道:“章子依,你嘴巴客氣點,何少爺是你能罵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