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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蔥燒海參

  “等等,我想見識一下李師傅的手藝,你算干什么的?”

  來人攔住白洋的去路,不讓他接近食盒。

  白洋皺了皺眉頭,不知道這家伙什么來路,索性也站住不動,看主人家什么意思,現在他們離席抽身便走,丟人的可是主人家。

  主人家皺了皺眉頭,猶豫半晌,最后還是厚著臉皮上前解圍。“親家大舅,既然李師傅累了,由他的徒弟代勞,也是符合規矩的。”

  “好吧,既然徒弟代勞就代勞吧,最后丟人李師傅也不會說什么吧。”

  來人見主人家不高興了,也只好借坡下驢,畢竟這不是自家主場,弄得不歡而散,自家侄女的臉上也無光不是。

  廚子叔陰沉著臉色,惱怒地說道“:小洋,今天代表我,做不好,自然是我們學藝不精,怨不得別人。”

  來人尷尬一笑,躲在一邊,“請吧。”

  白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來親家大舅對我們還挺了解的,油廚子怎么能做海鮮?特意弄來海參難為我們爺們,可惜你棋差一招啊。”

  “哼。”來人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想看見白洋。

  “可惜你不知道,我師父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油廚子,也是傳承有序的大師。”

  說道這里白洋頓了頓。

  來人聞言也是驚訝地朝著白洋看去,靜待下文。

  “我師父乃是清末鹽商李瓊圃的后人,傳承川菜小河幫的精華——鹽幫菜,自古川菜就有海鮮的做法,自然也包括海參的做法,我師父不愿做,其實是不愿閣下下不來臺,小徒弟上手,你還能指點一下,作為雙方同行切磋技藝,這何而不為呢。”

  來人聞言那個氣啊,沒想到自己著了道不說,還顯得那個大馬金刀的油廚子寬容大度,自己要是挑三揀四的,豈不是小人做派?

  來人皮笑肉不笑地沖著白洋拱了拱手,“還請李師傅高足亮絕藝吧。”

  白洋也學著拱了拱手,嬉皮笑臉地說道“:好說,好說,大伙兒靜待佳音吧。”

  白洋深吸了口氣,端著食盒,走進廚房。

  他認為中國傳統幾大菜系中,講究海參做法最好的還是魯菜,尤其是魯菜中的代表菜——蔥燒海參。

  蔥燒海參以水發海參和大蔥為主料,海參清鮮,柔軟香滑,蔥段香濃,食后無余汁。

  袁枚隨園食單載有:“海參無為之物,沙多氣腥,最難討好,然天性濃重,斷不可以清湯煨也。”有鑒于此,北京豐澤園飯莊老一代名廚王世珍率先進行了改革。他針對海參天性濃重的特點,采取了“以濃攻濃”的做法,以濃汁、濃味入其里,濃色表其外,達到色香味形四美俱全的效果。

  白洋所用方法就是用王世珍先生的方法烹調。

  時間不長,白洋端著蔥燒海參,一挑簾來到宴席之前,將盤子輕輕放在來人面前,“請用,蔥燒海參。”

  來人駭然一變,“你這是魯菜?”

  白洋笑了,擠兌道“:先生,咱們這兒又不是什么菜系大比拼,而且咱們這是大喜的日子,看著喜慶、吃著有名就得了唄,你還糾結它是什么菜,按照你說的,我應該做滇菜啊,真是失禮了。”

  來人老臉一紅,哼哼唧唧地說道“:這話我又沒說。”

  在自己侄女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想弄出太多的幺蛾子,心虛才辯解了一句。

  白羊笑瞇瞇的、大大方方地一指,“那先生請品鑒吧。”

  來人也不客氣,夾了一筷子海參放在嘴里嚼了兩下,然后皺皺眉頭,放下筷子沖著廚子叔、白洋一拱手,“閣下果然名師出高徒,這蔥燒海參的個中三味,深得王世珍老先生精髓,在下佩服。”

  來人又沖著東家拱了拱手,“親家公,今天凡有不周之處還望海涵,告辭。”

  見來人灰溜溜地遠去,廚子叔和東家相互看了眼,無奈苦笑。

  最后,東家賠笑道“:李師傅,對不起啊,今天的事情是我考慮不周,這樣我自罰三杯,然后讓我兒子、兒媳親自來給您斟酒賠罪。”

  果然東家是個爽快脾氣,五十度的白酒,二兩一個的杯子,拿起來連干三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廚子叔趕緊站起身來陪了一個,“老哥哥,你這是什么話,咱們也算是老交情了,這事兒完全是個意外,我能怪你嗎,今天咱們大喜的日子不說這個。”

  東家臉上紅撲撲的,拍著廚子叔的肩膀,大聲說道“:兄弟,還是你大氣,哥哥我聽你的,這篇揭過去,咱們吃好喝好,我去叫咱家那個小兔崽子給兄弟敬酒。”

  說著東家晃晃悠悠地離席而去,滿院子喊他家那小子過來斟酒。

  見沒有外人了,廚子叔輕舒了口氣,看著那盤就動了一筷子的蔥燒海參,悵然若失。“小洋,今天幸虧有你啊,不然真丟大人了,這海參我還真不會料理。”

  白洋嘻嘻哈哈地說道“:廚子叔,不會就學唄。”

  “你也知道我這人就好吃,也好做,蔥燒海參也是我偶然機會學到的,其他做法還真不會。”

  “以后大家生活都好了,可不會滿足只是家常菜啦,咱們油廚子這行當,雖然只是穿梭于市井之中,但也得與時俱進啊。”

  被白洋這么一調侃,氣氛一下子放松許多,廚子叔不禁罵道“:這事兒還用小子教我?”

  然后廚子叔見一幫徒弟正眼巴巴地看著他呢,不禁有些來氣,“你們一個個都傻了吧,趕緊吃啊,還想著在這兒住店,怎么得?”

  一眾徒弟見師父發話了,咧開腮幫子就開始吃,這樣的席面在家里一般情況下可吃不著,今天就今天了。

  “唉,小洋,你說得我何嘗不明白,可你廚子叔得從哪學起啊。”說著,廚子叔搖了搖頭,他有些茫然。

  白洋大馬金刀地換了下坐姿,然后大大咧咧地說道“:這有什么難的,你祖上既然是鹽幫出身,咱就從鹽幫菜學起唄。”

  “鹽幫菜?”廚子叔不由得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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