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公,三當家的快上山了,你去接一下,我便回屋去了。”宇文霸說完伸手止住了徐世績的話,又道:
“你看著三當家,我怕他做出傻事來,那畢竟是他的血脈親人。”
“哥哥放心,績知道怎么做了。”徐世績沒想到在這種時刻宇文霸盡然還在為翟讓著想,看來哥哥是斷定翟讓會大義滅親的了。
翟讓真的會這么做么?
徐世績轉身而去,卻在心中這樣的自問了一聲。
宇文霸回到屋里便開始磨墨,他要寫一封信給一個人,這個人也不遠,便在大范莊,正是富戶賈雄。
賈雄當年是跟隨翟讓一起上的瓦崗,也就是說這之前他便已經跟還在混山寨的翟讓打成一片的了,這次翟宏邴元真都上了山,沒想到那賈雄卻還沒有來,這倒讓宇文霸稍微的意外了一回。
這賈雄懂占卜,會算卦,這樣的人口才就好,口才好就會做買賣,所以這賈雄對于買賣之道那研習的可謂是一絕,據說還從沒有人能夠在他手里站到過便宜。
不過宇文霸卻知道怎樣能夠將此人給招攬上山,那就是給他畫一個大的炊餅,這個炊餅要大到讓他震驚的程度,但更重要的是要再讓他看到自己有可能吃到這個炊餅的希望,當然,首先他賈雄得投身到這個希望之中來,那就是幫宇文霸賣酒。
賣酒是假,宇文霸主要是想借助賈雄做買賣的經驗,以賣酒為幌子在整個大隋慢慢的開出一間間酒鋪客店來,說白了,賈雄上山后的身份就好比那梁山中的朱貴!
賈雄身家清白,這可以成為他最好的掩護,人品也不錯,雖為富戶,卻并非是為富不仁的惡富,跟各地方尤其是東郡官府也是有著往來人際關系的,相信讓他跟單雄信去接洽,絕對會相得益彰!
輕輕擱下筆,宇文霸吹了吹未干的墨跡將信紙放在一邊,這時屋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隨即山娃子的聲音在外屋響起:
“哥哥,三當家赤著上身,背著荊條刺木押著那幾人正跪在門外,哥哥快出來!”
宇文霸眉頭一揚,長長的舒出口氣來,也最后放下了心中還有著的那么一絲兒擔心。
好啊翟讓,你果然沒有讓我看錯!
宇文霸走出屋外,只見翟讓正跪在地上,背上的荊條刺木把背扎破無數小眼,此時那鮮血竟將褲腰帶都給浸成了赤紅色,翟宏、王儒信、邴元真三人都被捆綁著按在地上跪著,連那翟摩侯也被抬來丟在了地上,此時,幾人都默不作聲,惶恐的直把目光抬起朝宇文霸瞄來。
宇文霸快步上前去扶翟讓,沒想翟讓卻死硬不肯起身,只是大聲的高喊著對不起哥哥,也不說別的話,就這么一句話反反復復的叫喊,那喊聲在這夜間尤其的響亮,傳遍了整個山寨!
宇文霸心頭不禁泛起一陣的暖意涌上來。
“大寶,快來扶起三當家!”宇文霸真的是扶不起翟讓來,這個小萬人敵的稱號可不是白來的,一身功夫那是實打實的存在,宇文霸還欠一點火候。
張大寶聽命上前,一搭手就把翟讓給拎了起來,然后徐世績王慶段達等人又急忙上來將翟讓背上的荊條刺木給解了下來。
“哥哥······”
“兄長,你心我懂。”宇文霸阻止住翟讓的話,轉身望向地上跪著的幾人,道:
“你兄長便是我兄長,你侄兒也便是我侄兒,他們若是愿意,便在后山享一生清閑,他們若是要離去,也都隨意,兄長覺得如何?”
“讓拜謝哥哥大恩!”翟讓說話又要下跪,這次宇文霸早有預料,慌忙的托住了,道:
“兄長勿要這樣,山娃子快扶三當家的進屋,我要親自為三當家的上藥!”
翟讓一聽便要拒絕,山娃子早已上前來半托半摟的拽住翟讓就往屋里走去,宇文霸則徑直走到邴元真跟前將之扶起,親自解開了身上的捆繩,又彎下腰去替邴元真拍掉膝蓋上的土塵,這一連貫的舉動令邴元真是詫異不已,一時愣在當地,不知所措。
“兄長無辜受累,還請勿要怪責我那三當家才好。”宇文霸說出的這句話更是讓邴元真很是驚異,那顆本來已經死掉的心此時不禁又被挑動了起來,急忙的還禮道:
“宇文寨主言重了!”
“兄長若是不棄,可否在山寨多留些時日,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也算是為我山寨的不周賠罪。”
這話傻子都明白是什么意思,邴元真又豈能不知?心中一喜,當下是連連答應,宇文霸又望向翟宏,翟宏目光有絲躲閃,撇過身去,囁嚅著道:
“我······我們自當聽老二的話留······留在山上。”
宇文霸朝王慶點了點頭,王慶隨即叫上兩個兄弟上前來抬起翟摩侯帶著翟宏往后山而去,那王儒信見宇文霸又朝自己望來,心中一喜,邴元真留下了,連翟宏翟摩侯父子他都能容納,相信自己也定然是不差的了,只要留在山上,日后憑著自己的本事還怕討不了好么?
“宇文寨主······”
“兄長,走,趁著今夜我們與三當家的好好說說話。”宇文霸掃了王儒信一眼根本不搭理他,轉身拉起邴元真的手便往屋里走去,邴元真訝異之極,心中卻是一陣的暖意上涌,而那王儒信卻立時呆了,這時,徐世績緩緩的走上前來叫人解開了王儒信身上的捆繩,道:
“我家寨主宅心仁厚,不與你計較,你自去吧!”
王儒心猛然一驚,直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翻到頭頂,立時,冷汗爬滿了腦門,這個寨主是已經看透了這一切的意思么?
他留下翟宏和翟摩侯顯然是看翟讓的面子,親手解開邴元真并顯拉攏之意這說明他毫不懷疑是邴元真在作祟,卻獨獨要趕自己下山,還說出這么句話來,看來他果真是已明了一切,可是他是如何知曉的?
要知道這個一直在山上的徐世績在這之前可都不曾有任何一絲察覺的啊!
一直看著宇文霸進了屋,背影消失在眼里時王儒信才失落的回轉過頭來,他無法明白這一切怎么會成這樣一種狀況,這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跟泄了氣一樣,王儒信踉蹌的往山下而去,一邊走嘴里還一邊不停的嘀咕著什么,襯托著那凌亂的頭發,恍若一個瘋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