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楓再次愣住。
竟然是因為這個？
“額，哪個人？”
徐楓只好問道。
陳夜白看了他一眼，再次抬起腦袋，指著天上的月亮和滿天繁星，有些張狂道：“如果說，這天下所有修士都是那滿天繁星，那個人，就是那輪月亮！”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人是我修行路上的永遠想要征服的大山，那么必然是那個人！”
不知為何，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陳夜白原本時常無意中流露出來的一臉傲氣，第一次毫無隱瞞的顯露在徐楓眼中。
可是很快，又被陳夜白深深的隱藏了起來。
徐楓眉頭微皺，卻又舒展。
對于陳夜白的來歷，他似乎有些猜測了。
不過其流露出的這種情緒，即便是他自己，也無法體會。
搖頭沒有打攪陳夜白的傷感，徐楓越過小院，繼續朝著后山方向走去。
“嗚——”
一只有些討好似得狗叫聲引起了徐楓注意，他朝著青山腳下的一處竹林走去。
不久，小紫的大尾巴便在他面前搖晃起來。
可是那主人，卻坐在一塊青石上，悄然的抹著眼淚。
“怎么了？”
徐楓心中隱隱的有些猜測，可是依舊卻覺得太過夸張了。
“沒事。”
武飯低著頭，將腦袋埋進了膝蓋，再無往日的活潑。
徐楓輕輕地蹲下身子，撫摸著小紫，坐在她身邊。
“你也是在為那個人傷心嗎？”
徐楓輕聲問道，然后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天上的明月。
那么圓，那么亮，太刺眼。
所以他將目光放回了武飯身上。
武飯雙眼通紅的抬起小腦袋，不顧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臉上掛著淚珠哭道：“怎么會這樣？！我想不明白。”
“他是玄界這些年無數修士的信仰！”
“大家眼睜睜的看著他成長起來，以為他會成為人族的扛鼎之人，可是，可是他竟然被廢除修為逐出了宗門？”
“為什么會這樣？這沒道理啊！那些人是傻子嗎？為什么這么對他！”
徐楓頓時啞然。
“他......有那么厲害嗎？”
許久后，他才忍不住問了句。
結果卻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武飯瞬間就炸毛了。
似乎心中的偶像被質疑，是什么殺生大仇一般。
最終，狼狽的逃出竹林，徐楓臉上有些古怪。
但更多的，竟然是一種淡淡的......竊喜？
“原來......我還挺厲害的？嘿嘿嘿。”
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經過小青山時，有幾名內門弟子聚在一起激烈的討論著什么。
見了他之后，雖然有些不適應，但是眾人仍舊道了句“大師兄好”。
徐楓也點頭而過。
從他們的議論中，徐楓聽到了幾個字眼“想不到”“我不信”“不可能”。
他從沒想過，那個人在玄界修士的眼里，竟然是那么的......重要。
直到來到后山山巔。
看到那落寞的坐在峰頂一塊突出的巖石峭壁上的趙新風，徐楓才終于意識到。
自己，對他們，原來真的很重要。
那么，他的選擇，就更加沒錯了。
“坐。”
趙新風依舊是這么一句話，沒有一點長輩的架子，更不像是一宗之主。
徐楓毫不畏懼的將雙腿懸空坐在他身邊。
順手就抄起手邊的青玉葫蘆狂灌一口。
直到他嗆得咳嗽個不停，趙新風才奪過酒壺，自己喝了一口。
“以前沒喝過？”
徐楓微微點頭：“以前沒時間。”
趙新風對他這個回答有些詫異：“沒時間喝一口酒？”
徐楓想了想，終于撫平了腹中的熱辣：“不敢，每天都要......練武，戰斗，我不能休息，我們幫雖然強，但是外敵更強。”
隨后他輕輕道：“而我，是他們的希望。”
趙新風渾身微微一震，隨后卻悄然放松下來。
“是啊，以你的天賦，想必那些江湖幫派都會把你當做崛起的希望吧。”
徐楓沒有回答，趙新風便以為他默認了。
江湖的殘酷，他當年未入天玄時，深有體會。
凡人的生死掙扎，比之修士，更加慘烈。
“你以前不在修行界中，不知道那個讓我，讓所有逆玄弟子，乃至整個玄界都震驚失落的人。”
“徐瘋。”
“他和你的名字讀起來一模一樣。”
趙新風嘴角有著笑意，似乎在說自己最熟悉朋友一般。
“或者說，如今的玄界，叫這個名字的年輕修士，只怕多到你無法想象。”
“便是我逆玄宗的弟子中，叫這個名字的，也有八人！其已然成了我玄界人族修士眼中的信仰。”
有些悵然的搖了搖頭，趙新風繼續道：“你知道嗎？我曾是天玄宗外門弟子。”
徐楓略感驚訝：“就是那個很強大的宗門嗎？”
趙新風點頭看著遠處山腳下的點點燈火，悵然道：“是啊，曾經最強大的那個宗門。”
徐楓默然。
“我曾是天玄宗外門弟子，不過，資質是最差的那種，后來年紀大了卻沒有什么進步，不想浪費資源，所以便主動出師。”
“當然，我兒子那時候也出生了，更堅定了我回到家鄉，也就是回到落霞的想法。”
“對于我們這種沒有太大天姿的弟子，宗門也不會過度為難，反倒還對我獎勵了一番，讓我出去闖蕩，也算是為天玄宗打出名聲。”
趙新風頗有些懷念道。
“可是，天玄宗，卻在逐漸的沒落。”
“從原先的玄界第一宗，淪落到如今竟然將自己最后希望逐出了師門！”
雖然他有些語無倫次，但說到這里時，其整個人都變得極為憤怒，甚至連他體內的元力都開始激蕩不息！
可是不久，他再次頹然。
“現在，天玄宗沒落了......是真的......沒落了。”
徐楓輕輕的拿起酒壺，慢慢的飲了一口，不置可否。
直到體內的灼熱漸漸消散，他才緩緩起身，放下酒壺。
看著腳下的懸崖和遠處的燈火，就像是要一步躍出這片天地一般，輕聲道：“我雖然不認識那個人，但是那個人，他很厲害吧？”
“沒錯。”趙新風沙啞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那個人，他的天賦很強吧？”
“沒錯。”趙新風聲音開始揚起。
“那個人，他一直都在向前，從沒有停止過是吧？”
“沒錯。”趙新風猛地抬起了腦袋。
“那么，他會回來的，那個瘋子......只要還沒死，自然，他會回來的。”
“既然你一直相信著他，為什么不繼續相信下去？”
趙新風緩緩起身，和徐楓并肩而立，看向遠處漸漸升起的朝陽。
那一抹鮮艷的赤紅，代表著新的希望正在冉冉升起。
“沒錯，我相信，他會回來的。”
趙新風堅定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