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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梁鶯啼

  面熟?

  應當有過幾面之緣,可楚新蒲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只能盯著再看。

  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好看歸好看,可何處見過呢?

  剎那間,楚新蒲腦海之中,靈光一閃,回憶洶涌而來。

  驚雷乍響,大雨傾盆。

  豆大的雨點,來的毫無征兆,剛才還艷陽天,此刻卻雨幕接天,好似連成一線。

  楚新蒲坐在窗邊望著樓下,快跑躲雨,慌亂收攤,眾生百態。

  一人從雨幕中跑來,雙手做檐搭于頭頂,卻好似自欺欺人,秀發被雨水打濕,貼在額頭,發尾還有雨點落下。

  身影跑到楚新蒲窗下,躲避大雨。

  只可惜這屋檐,與手搭的屋檐相差無幾,難當雨水。

  楚新蒲回身,從房間內拿出一把雨傘,在頭上喊道“姑娘,雨傘借你一用。”

  下方的姑娘,被突然出聲的楚新蒲嚇了一跳,慌亂抬頭,可還未看清,便被雨水淋在眼中,慌忙低頭。

  見狀楚新蒲不禁莞爾,繼續出言說道“我扔下來,姑娘接著。”

  雨傘被直接扔下,姑娘自是接拿不住,掉在地上。

  急忙彎腰撿起,撐開放于頭頂,擋住傾盆而下的雨水。

  “謝謝,我明日再來還你雨傘。”姑娘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更加空靈。

  “一把傘而已,不用麻煩。”

  “要還。”

  姑娘消失在雨中,楚新蒲并未放在心上,一把雨傘而已,不值幾個錢。

  誰知第二日,楚新蒲下樓便看到一姑娘,懷抱雨傘亭亭玉立。

  姑娘見他,眼神帶著疑惑,還在打量。

  “如果看的不錯,這是我的傘。”楚新蒲笑著上前說道。

  “謝謝,還給你。”

  “不客氣。”

  一時間氣氛尷尬,兩人互相打量。

  見面到此為止,姑娘翩翩遠去,再見面時,依然是在一次學生聚會上。

  交談了兩句,便被其他同學拉去喝酒,至此之后,再無相見。

  誰成想,今日在江城,還能再度相見。

  她比當時,少了一份青澀,多了些許成熟。

  回憶戛然而止,連她與孔文儒說了什么,都未曾聽清。

  “楚班長,我們準備過去吧。”孔文儒卻轉身對他說道。

  過去?

  不是孔文儒死活不同意嗎?

  難不成是因為眼前的她?

  楚新蒲心里暗罵自己,沒事干回憶什么,之前二人說的什么話,都聽的不真切。

  但孔文儒愿意去,他自然是滿口答應,起身說道“孔先生,請。”

  幾人一同離去,前往宴會場地,一路上二人并無交流。

  她陪著孔文儒說話,楚新蒲則是負責保護。

  一路平安,達到宴會場地,孔文儒走了進去,楚新蒲的工作也便算是完成。

  可眼前之人卻未離開,楚新蒲這才開口說道“梁鶯啼?”

  “楚新蒲。”梁鶯啼臉上帶著喜悅,眼睛亮晶晶。

  “果然是你,女大十八變,我都有些不敢認你。”

  “你也是,變了不少。“

  不知為何,在梁鶯啼面前,以憲兵隊憲佐班班長的身份出現,讓楚新蒲有些不自然,甚至是他很抗拒這樣的相見。

  但明覺淺和白鷺洲說得對,這條路,你要背負的東西,便是如此。

  “你怎么來了江城?”

  “說來話長。”

  “那就有機會再說。”

  “好啊。”

  一時間又安靜起來,梁鶯啼突然展顏一笑,眼中都帶著笑意。

  “你笑什么?”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

  楚新蒲不認同這一點,他左右逢源的功夫,可不是假的。

  可今天,他卻沒什么心情去扮演那個左右逢源的自己。

  微微一笑,算是作答,不承認不反駁。

  梁鶯啼抬頭,拂過耳邊秀發,朱唇輕啟說道“江城不會下雨吧,我可沒帶傘。”

  “傘我有,下雨借你。”

  “鶯啼,孔先生找你。”突然里面傳來呼喊。

  楚新蒲說道“不打攪,你先忙。”

  “你不進去嗎?”

  “我還要工作。”楚新蒲今日的工作,是將孔文儒帶來,而他沒有資格進去宴會中,只能在外面街道負責警戒。

  里面的人還在叫喊,梁鶯啼說道“那我先進去。”

  望著梁鶯啼離開的背影,楚新蒲回去崗位。

  井上宏一此時也過來了,問道“怎么樣?”

  “孔先生已經來了。”

  “是嗎?”

  “不是我請動的,另有其人。”

  “想來也是。”

  “班長不進去嗎?”

  “現在進,你負責外面的情況。”

  “是。”

  他沒資格進去,井上宏一自然是有的。

  靠在路邊電線桿上,掏出一根香煙,點燃叼在唇間。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好像什么也沒有想,又好像是亂糟糟的。

  宴會快要開始,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楚新蒲甚至是看到了顧青稚,抱著相機和報社的人一同進入,但他卻沒有打招呼的心思。

  漢口憲兵隊憲佐班班長!

  這身份還真是有意思。

  宴會中的紅燈綠酒,歌舞不斷,與外面的楚新蒲是相隔甚遠。

  等到晚上,歡迎會才結束,說是歡迎會不如說是日本人的借機宣傳。

  眾人斷斷續續出來,一個一個離開。

  楚新蒲他們要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才能走。

  井上宏一臉色帶紅,看起來喝了點酒,走時還交代楚新蒲不要出亂子。

  孔文儒自然有旁人去送,輪不到他。

  眼看都走的差不多了,楚新蒲也準備收工,讓憲佐回去休息。

  卻看到梁鶯啼站在遠處,雙手負背,點著腳尖望著自己。

  邁步過去,還未開口,就聽得梁鶯啼說道“楚新蒲,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今日已經見過,可現在這問話,有些意思。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回道“當然記得,你怎么來江城了?”

  “跟著家里人來的,沒成想還能遇見舊友,晚上一起吃個飯,東道主請客。”

  “沒問題,想吃什么隨便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回去換身衣服,等會見。”

  一段似是而非的對話,可兩人心照不宣。

  看到梁鶯啼,眼神之中帶著玩味的笑意看著自己,楚新蒲說道“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梁鶯啼兩個大眼睛,無辜的望著他。

  她早知是自己,早先卻不接頭,等到現在才互通身份,可不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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