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鹿野健次郎誤認為自己是膽子變小了,楚新蒲也不解釋,反而是表現出一副被他看穿的樣子。
“班長教訓的是,屬下會調整的。”楚新蒲依言說道。
“我看你自己是調整不過來了,等這一次的任務完成后,或許能好一點。”鹿野健次郎現在不指望楚新蒲自己調整了。
他也明白楚新蒲的顧慮,換位思考,他覺得自己此時可能膽子更小,更加的小心謹慎,生怕出一點錯誤。
和鹿野健次郎又聊了兩句,這根本就拖延不了多少時間,楚新蒲就從憲兵隊離開,帶著陳望繼續去警署調查了。
昨天隨便詢問了一下,你可以說自己是想要引蛇出洞,可是今天你必須要開始調查了。
而且鹿野健次郎也說了,讓自己膽子大一點,若還是如此,恐怕會引人不滿。
再者說了,楚新蒲現在拖下去是沒有意義的。
他之前拖延,是想要確定警署內臥底的身份,可是昨夜已經確定過了,那就是一頭霧水。
現在你根本就摸不清楚他的身份,你拖延時間也起不到幫助,必須要開始認真調查。
這件事情憲兵隊盯著,警署的衛康也關注著,楚新蒲不可能將這些人都當成傻子一樣玩的團團轉,自己不調查,他們肯定會懷疑的。
所以今日到了警署,楚新蒲直接找衛康要了一個審訊室,然后開始對三個嫌疑人,分別經行問訊。
不僅僅是對他們三人,還有與他們三人關系好的警員,都要接受詢問。
面對楚新蒲的審查,三人其實心里多少明白一些,畢竟任務出了問題,他們又是負責任務的人,自然知道現在嫌疑在他們身上。
“楚班長,你懷疑誰都行,你不能懷疑我啊。”方龍坐在楚新蒲對面,迫不及待的開口辯解。
“怎么講?”楚新蒲表現的好似高深莫測,面無表情的詢問。
方龍屁股往前移了移,距離楚新蒲更加靠近,才低聲說道:“楚班長有所不知,我在漢口警署,深得衛署長的信任,不然也不會讓我參加審訊工作,我能是臥底嗎?”
“這不足以說明問題,你也知道,抗日分子的情報工作者,往往都潛伏隱藏的非常好。”楚新蒲可不吃方龍這一套。
方龍無非就是想要表達出自己和衛康的關系好,讓楚新蒲知道他是有后臺有靠山的,好讓楚新蒲不懷疑他。
只是衛康恐怕心里不這樣想,如果方龍真的有問題,衛康不介意大義滅親,畢竟他敢在這件事情上面,包庇嫌疑人嗎?
“楚班長,我真的是清白的。”方龍無奈的說道。
楚新蒲沒有回答這句話,直接問道:“資料上說你們一共盯了五天的房子。”
“是的,準確的說是五個白天,四個晚上,因為第五天晚上,我們就行動了。”方龍記得還算是清楚。
“每次只有一個人盯著?”
“是的,畢竟我們也不是鐵打的,是需要休息的,而且只是盯梢,有人在就行,沒必要安排太多人,容易打草驚蛇。”
“換?”
“是的,我們三個都是如此,我們盯梢的房間內有電話,有發現可以直接打電話給警署,所以一個人就夠了。”方龍老實回答。
雖然這樣的問題不是他第一次回答,警署問過,警察廳問過,楚新蒲之前問過,現在又問。
可是方龍不敢不回答。
楚新蒲一遍一遍的詢問,在審訊中其實是非常常見的手段,想要看看被詢問的人,每一次的回答是否一致。
這里面的學問也不少。
假如每一次的回答不一致,那么證明你肯定是說了謊,不然不可能記不清。
但是每一次的回答都一致,就能相信嗎?
那不見得,如果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一字不差,反而是不可信。
因為這個內容是你背下來的,而不是真實發生過,不然你每一次敘述的時候,不可能一字不差,畢竟你每一次敘述的環境和提問的切入點都不一樣,回答自然是會有細微的變化。
內容沒有變化,可是表達是一定會有的。
所以一遍一遍提問,對比之前回答的記錄,是非常有效也是非常簡單,確認對方是否說謊的一個小技巧。
楚新蒲例行公事,將自己的問題打亂又問了一遍,方龍的回答都沒有問題。
他的回答沒有前后矛盾,而且不是死記寧背,每一次的回答都是非常符合當下的語境和氣氛,且內容都是一致的。
陳望負責記錄,所以他知道方龍的每一次回答內容,現在記錄完之后,也是微微皺眉,知道詢問沒有突破。
楚新蒲繼而問道:“你們三個之中,肯定有一個人有問題,你既然覺得你沒有問題,那么你覺得誰有問題?”
面對楚新蒲的這個提問,方龍是一臉為難,說道:“楚班長,你這不是擺明了為難人嗎?
“為難嗎?”
“當然了,這就是得罪人的事情。”
“對方是抗日分子,你為什么會覺得是得罪人,難不成你害怕得罪抗日分子?”
“楚班長可不敢這樣說,我哪里擔得起,這高帽我可不敢戴。”方龍急忙搖手,可不敢承認這一條。
“那你就說,不然他們說了,對你可能不利啊。”楚新蒲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方龍也不顧及自己會不會得罪人了。
畢竟若是自己不說,對方說了,那么倒霉的肯定是方龍。
“要是讓我猜,我覺得是錢文斌。”
“為什么是錢文斌?”
聽到問為什么,方龍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什么,最后說了一大推似是而非的理由。
楚新蒲就知道,方龍是瞎說的,這個錢文斌并沒有給方龍表現出可疑的一面。
最后詢問完,讓方龍離開,楚新蒲覺得自己現在是越查越疑惑。
這查來查去,連抗日分子的身份都確定不了。
至于你說是不是方龍?
就目前來看,方龍并沒有表現出值得懷疑的地方,但是楚新蒲也擔心,他是故意隱藏 畢竟如果能被輕易發現的潛伏人員,那不是一個合格的潛伏人員。
陳望放下手中的筆,出言說道:“班長,這方龍倒是貪生怕死的厲害,張嘴就出賣了一個自己的同事。”
陳望也看的出來,方龍并不是真的懷疑錢文斌,只是臨時起意罷了。
“人之常情。”楚新蒲笑著說道,畢竟你擔心自己不說,對方卻會說自己,還不如自己也說了,免得吃虧,這是很正常的思路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