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二的怒罵聲中倉惶逃離皇宮,李昊借著月色走在長安街頭,走著走著一抬頭:“咦,萊國公府?我怎么走這兒來了?”
杜如晦,字克明,與房玄齡二人參與策劃了玄武門之變,同居首功,李二登基之后,封其為萊國公。
李昊抄著手,盯著萊國公府的大門看了一會兒,便走了過去。
門口守著的兩個菜國公府家將遠遠便看到了李昊,此時見他走來,其中一人問道:“這位公子,到我萊國公府不知有何貴干?”
“找你家老爺。”李昊瞅了那家將一眼,淡淡說道:“就說故人之子李德謇前來拜訪。”
那家將也是個靈醒人,聞言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側身讓出大門的位置:“原來是李侍讀到訪,還請到前廳稍坐,在下這就去稟報我家老爺。”
李昊笑了笑,點頭跟在那家將身后走進杜家,四下打量一眼,發現這文人的家里就是比自己家雅致,幾叢毛竹,一處涼亭,蜿蜒流水自院中穿過。
再想想自己家那個前院……好嘛,除了沒有兵器架,就跟個演武場差不多。
正琢磨著,前去通稟的家將回來了:“李侍讀,我家老爺在書房等您,請隨在下來。”
“前面帶路。”李昊收回目光,跟在那家將身后向杜家后宅走去,片刻之后行到一處不大的院落,院子里琴聲裊裊,淡淡的檀香氣息聞上去著實舒服。
琴聲中,李昊走進院子,立時便看到跪坐于正堂之中撫琴的杜如晦。
這老杜頭兒倒是有些情調。
李昊并沒有急著上前打擾撫琴的老杜,而是站在門口靜靜的等著,直到一曲終了,這才邁步走入房中:“原來杜伯伯竟然還撫得一手好琴,小侄佩服。”
杜如晦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坐到不遠處的榻上,直截了當的問道:“李家娃娃,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里待著,找老夫何事?”
李昊很不習外的來到杜如晦面前,隨意的找個地方一坐,笑嘻嘻的道:“小侄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是來求您幫忙來了。”
“幫忙?”杜如晦深深看了李昊一眼:“該不會是想要老夫幫你跟陛下說情,把那馮鐵放出來吧?”
老家伙果然厲害,李昊挑了挑眉毛,心中對老杜生出一絲忌憚。
只是,咱的目的豈是那么容易猜的,李昊嘿嘿一笑:“杜伯伯卻是猜錯,如果只是要人,小侄自去便可,何需勞煩您的大架。”
杜如晦點點頭:“嗯,說的也是,以陛下對你的寵愛,要個人還真不成問題。只是,若不是找老夫幫你要人,那你來找老夫所為何事?”
“這個嘛……”李昊遲疑片刻,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其實還是與王德元與馮煕二人有關,小侄我替馮煕與那王德元定了個賭約,來找您是想請您做個見證。”
“哦?賭什么?”杜如晦似乎來了興致,正了正身子問道。
李昊道:“印刷。我打算讓他們兩個比試一下,同樣一份東西,誰印的又快,又好。”
杜如晦的眼睛里閃過一抹異色,微微一笑道:“比印刷……想讓老夫來做見證,你這小子該不會是想要作弊吧?”
“不不不,絕不是作弊。”李昊連連擺手:“只是想請您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則來主持這件事便好。”
李昊說的隱晦,但杜如晦何等聰明,豈能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
如果真的沒有貓膩,大可等上朝的時候在大殿上提出來,何至于提前來找自己。
早早想通了其中關竅,杜如晦把臉一沉:“李家娃娃,若想老夫幫你,你最好實話實說。”
“哎呀,這讓我怎么說呢。”李昊撓撓頭,有些為難的四下打量一眼,最后將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桌案上,指著上面的筆墨紙硯,對杜如晦的侍女說道:“哎,那個誰,你去寫四個大字出來,挑簡單的寫就成,寫好了給我拿過來。”
侍女看了李昊一眼沒有說話,直到杜如晦點頭,才緩緩走了過去,飛快的寫了幾個字,然后拿了回來。
李昊接過看了一眼:“上下左右,不錯。”
言罷,在杜如晦狐疑的目光中,飛快將四個大字撕了下來,依照順序擺在面前,大、小、多、少。
老杜看的一頭霧水,面色微沉:“小子,你在干什么?莫非打趣老夫不成?”
“杜伯伯看不出來?”李昊若有深意的用手點了點那幾張紙片,隔了好一會兒,在老杜幾乎忍無可忍的時候再次說道:“以前每印制一頁書籍都需要雕刻印板,這就好像剛剛她寫的那四個字,樣式、順序都是固定的,錯了就要重新雕刻,費時費力不說,印完之后,那印板除了燒火也就沒了其它用處,杜伯伯,我這樣說沒錯吧?”
“沒錯。”杜如晦點點頭,目光落在紙片上,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李昊這次倒沒讓老杜多等,痛快的說道:“那既然整板雕刻那么麻煩,為什么我們不單單雕刻一個單獨的字呢?”
說著,李昊將地上紙片拿起來:“假如這些就是字模,單獨的字我們可以將它按照我們喜歡的順序隨意擺放,上下左右,下上右左,上左下右……”
一邊說李昊一邊將紙片的序順來回顛倒著擺好,擺完之后笑著說道:“重要的是,這樣不會產生浪費,這次用完了,下次還可以拿出來重新用。”
這下杜如晦的臉色可真的變了,猛的一下站起來,一手捂著心臟,一手指著李昊:“你,你……,這……這……這是怎么想到的!”
“杜伯伯,你覺得這個叫活字印刷怎么樣?”
杜如晦激動的太陽穴青筋都出來了:“你愛叫什么叫什么,走,馬上走,跟老夫進宮,速速將此事稟報陛下知道。”
“哎,等等,等等啊杜伯伯,您老先別激動,千萬別激動。”看著老杜那樣子,李昊生怕他一時激動得了腦溢血,一邊安撫一邊說道:“其實這事兒吧我覺著還是靠著此法把書印出來再跟陛下說為好,畢竟現在連字模都沒有呢,跟陛下說了也沒用不是。”
杜如晦一擺手:“字模有什么難的,找匠人雕刻也就是了。”
李昊苦笑一聲:“杜伯伯,材質才是關鍵啊,字模與雕版不一樣的,用什么材料制作字模,油墨又需要用什么材質的,這些都關系到書能不能印出來,可不能虎頭蛇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