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坊的事情鬧的挺大,長安縣衙很快就被驚動了。
雖然大安坊南側便是城墻,距離皇城頗遠,可再怎么說這也是天子腳下,大規模調兵肯定不合適,有了縣衙的配合,至少可以把院子周圍那些圍觀的吃瓜群眾驅離。
另外有了縣衙的衙役出面,從那成衣店調衣物也容易許多,相比于老程那些兇神惡煞的親衛,百姓雖然更相信衙役。
地窖里的兩具尸體已經人用草席蓋起來了,黑乎乎的環境下,倒也看不出那是什么。
兩個老婦在下去一趟之后,上來哭的跟淚人似的,反反復復直罵殺千刀的,殺千刀的。
那些蜷縮在一起的女人在兩個老婦人的幫助下,麻木的穿好衣物,機械的從里面走出來,又被一個個帶進屋子。
可能是經歷過太多的事情吧,這些女人對重獲自由竟然沒有一點反應,換了一個溫暖的環境,依舊抱團聚在一起神情呆滯。
直到李昊帶人將一盆盆熱燙送進去,放到她們面前,才終于有人哇的哭了出來,那聲音撕心裂肺,上直九宵。
“轟……”,大晴天,竟然打起了旱天雷,蒼天震怒。
李昊實在看不下去這種場面,紅著眼睛退了出來,又安排人多找些婦人過來安慰這些剛剛脫離苦海的女人。
秦瓊和程咬金這個時候已經上來了,看到李昊,將他叫到身邊問道:“小子,你想過怎么安排這些女人了沒?”
李昊說道:“等她們冷靜下來之后,問清楚家在哪里,送她們回家吧,這個時候她們最需要的應該就是家人。”
程咬金在一旁插言道:“你要是不想她們死,最好別送她們回去,甚至最好別讓人知道她們的存在。”
“為什么?”李昊扭頭道。
秦瓊解釋道:“簡單的說,她們的身體已經不干凈了,不管是不是她們自愿的,送她們回去那些閑言碎語足以逼的她們自殺,又或者……她們家里人為了面子也會逼著她們自殺。相比于眼下這個結果,她們的家人更喜歡她們一直失蹤下去。”
老秦的提醒下,李昊瞬間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盡管心中很難接受這樣的結論,但他卻知道這就是現實,不是人能改變的。
普世價值觀中,女人就應該守婦道,守貞潔,沒人會管她們遭難的時候是不是自愿的,反正失去貞潔的那一刻沒有自殺,那就是你的錯。
唐朝盡管民風開放,也不能免俗,如果真按李昊的想法將這些女人送回去,便等于是他親手斷送了這些女人的性命。
嘆了口氣,李昊點點頭:“我明白,那就先安排人把她們送到我家城外的莊子吧,我會試著給她們找些事情做,讓她們能自力更生,等這件事情的風波過去了,再安排她們回家。”
事不宜遲,有了決定之后,李昊在秦瓊和程咬金的幫助下很快調來了數輛馬車,等那些女人全部坐上馬車之后,全部送往城外的莊子。
最后一輛離開的馬車在李昊面前停了一下,車簾掀開,一個婦人的臉露了出來,吱唔了片刻突然冒出一句:“是,是倭人干的,她們說,是倭人。”
李昊一愣,倭人干的?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那婦人說的是什么,做下如此獸行的是倭人。
倭人,又是該死的倭人,這幫畜牲好大的狗膽。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李昊的臉上陰晴不定,眼中閃過一抹駭人的狠辣之色,咬了咬牙轉向正在善后的秦瓊道:“秦二叔,我得跟著那些人去莊子安排一下,這里先交給你們了。”
秦瓊擺擺手,將面前一個親衛趕到一邊,正色說道:“你說的那個旅帥已經跑了,家里人去樓空,大理寺已經下令通緝,你出城的話最好小心點。”
李昊對此并不意外,發生了這么大事,那家伙沒跑才是咄咄怪事。
只是他并不覺得那家伙在跑了之后還敢回來,想著點點頭:“嗯,我會小心的,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一個人都沒抓到,但好歹是救了二十幾口子人,說來也算強差人意,派了十個親衛護送李昊一行,秦瓊和程咬金帶著其余人等返回。
在長安發生這么大的事,無論如何也要向皇帝陛下通報一聲,哪怕此類事情在一些偏遠的地方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半個時辰之后,偉大的大唐皇帝陛下龍顏震怒,一道全國緝拿涉案之人的詔書傳至三省六部。
另外,左、右武候衛大將軍,也就是長孫無忌和程咬金,著罰俸半年;長安、萬年兩縣瀆職,著貶官奪爵,發配嶺南;西市署署令……羈押大理寺,秋后待決。
長安是大唐的正治、經濟中心,是大唐的臉面,出了這么大的事,等于是在打李二的臉一樣,而且還是反反復復來來回回的打,這位帝國主義頭子若是不怒才怪。
待安排完一系列的事情,余怒未消的李二開口問道:“李德謇那小子呢,他在哪里,此事是他先發現的吧,為何不見他來回報。”
“那小子忙著安頓那些受害的女子去了。”程咬金看似混不吝,實際卻是個極有眼色的,見李二不高興,連忙替自己未來的女婿開脫。
說完之后,似乎有些意猶未盡,舔舔嘴唇給李二打起預防針:“不過……那小子當時眼珠子都是紅的,看的俺老程都瘆得慌,接下來一段時間長安城怕是又要被他攪的滿城風雨。”
李二聞言略皺了皺眉:“派人召他進宮,朕好與他好好談談。”
“諾”李二的吩咐下,立刻有人如飛而去。
程咬金察言觀色,見李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嘆了口氣說道:“這次二十多個女子運氣好,李德謇那小子發現的早,把她們給救了,可誰知道以前還有多少這樣不幸的女子,在長安他們就敢這么干,若是被賣出去,落到那些外族手里……唉,慘吶!”
李二被氣的翻了個白眼:“好了,你休要在那里替你八字沒一撇的女婿說話,朕并未想要責怪他。”
老程:“呃……,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