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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李勣來了

  因為信息不對稱等原因,李靖與李勣討論了很久也沒討論出一個結果來。

  索性最后兩人也不討論了,一切等到了云州再說,反正此時中軍距離云州也就只有三、五日的路程,倒也不急于一時。

  而此時的云州,刺使成文樂正眼巴巴,望眼欲穿的等著大軍的來到。

  與李靖與李勣所想的不同,成文樂并沒有過多的想法,他只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才會把主意打到李靖的身上。

  城外,北伐大軍先鋒三千人馬駐扎在那里,人吃馬嚼倒還好說,畢竟之前已經有大批物資從長安運來。

  可這三千人馬的主將天天跑到府衙催命似的討要白疊子和雞鴨算什么一回事兒,云州是邊州不是富庶的長安,百姓窮的連飯都吃不飽,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雞鴨家禽。

  正郁悶著,衙門外兩個身影晃蕩著便走了進來,不等他開口,其中一個已經笑著拱拱手:“成使君,在下又來麻煩您了。”

  看著來人,成文樂臉黑的跟鍋底似的,沒好氣道:“李小將軍,你就別逼我了,今天你就是逼死我,我也拿不出你要的東西來。”

  “哎,成使君說的哪里話來。”李小將軍自然便是李昊,成文樂的態度并未影響到他,笑呵呵找了個位置坐下:“今日我來可不是跟你討東西的。”

  我信你個鬼哦,這話似乎昨天謀人也說過,可最后自己還不是又高價跟百姓買了一百只雞才把這貨給打發走。

  見成文樂不信,李昊露出懊惱的表情:“成使君,李某的為人相信你也知道,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今天說不跟你討東西便不跟你討東西。”

  成文樂能說什么,李昊別看年齡不大,可官職卻絲毫不比他這個刺使低,想要壓他一頭都不可能,索性苦笑道:“多謝李小將軍成全。”

  “呵呵……”李昊呵呵一笑,大度的擺擺手:“成使君,此前李某多有叨擾,此實為無奈之舉,還望看在家父的份上,不要放在心上。另外,這里有小小禮物一件,送與使君算是李某一點小小心意。”

  禮物?這是見著回頭錢了?成文樂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李昊。

  卻見李昊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使君打開看看可還滿意。”

  望著面前的包袱,憑感覺成文樂覺得里面的東西似乎并不重,打開之后發現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般,里面除了一套很厚的衣物并沒有其它值錢的東西。

  “這是……”

  李昊神秘一笑:“這些日子我大軍在城外駐扎,對使君多有叨擾,李某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而且根據李某這段時間的觀察,發現使君的確愛民如子的好官,故而臨別前送你一場富貴。”

  富貴什么的成文樂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至于好官嘛他倒是不否認。

  想他三年前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履新以來,雖不敢說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但也稱得上嘔心氣血,云州城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盜匪絕跡。

  甚至就連面對陛下最寵信的太子侍讀李德謇以及太子近臣紇干承基的時候,也不曾虧欠百姓半分,縱對方百般刁難,他這個刺使寧可自己往里面虧錢買雞鴨,也沒讓百姓吃虧。

  想到這里,成文樂不禁對李昊的感觀好了許多,拱了拱手:“李小將軍有心了,文樂慚愧。”

  李昊搖搖頭:“李某知道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給使君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使君想必會覺得李昊有些胡攪蠻纏,使君不必急著否認,這點自知之明李某還是有的。不過俗話說的好,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如果不是戰事緊急,李某絕不至于如此逼迫使君,這一點還望使君能夠理解。”

  成文樂乃是讀書生,性子剛烈,寧折不彎,李昊若一味強硬下去,說不準真能逼得他來個魚死網破。

  可李昊今日卻突然改了性子,彬彬有禮不說,還主動道歉,這卻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大家都是為了公事就不說了,單說李昊年紀輕輕就要帶著軍隊去與突厥人拼命這一點,就讓成文樂慚愧萬分,當下長身而起,隔桌長長一揖:“李將軍為大唐披肝瀝膽,血戰沙場,成樂……不敢對將軍有半句埋怨。”

  “使君,使不得。”李昊上前數步,將成文樂扶了起來:“在下年紀輕輕,如何當得使君大禮,這征戰沙場的事情本是將士用命之事,李某何敢居功。”

  李昊一翻話說的有禮有節,聽在成文樂耳中,大有引為知己之感,拉著他的手語帶關切問道:“李將軍,按說軍中的事情本使不應過問,但將軍既然帶兵駐扎在此,我云州便有為大軍提供方便的義務。”

  說到這里,成文樂頓了頓,隔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不知將軍可否告知本使,你所說的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哦,此事倒沒什么不能說的。”李昊笑笑,不著痕跡把手從成文樂手中抽出來,指著外面道:“使君應該知道,我所率領的三千虎賁皆為長安人氏,對漠北的氣候本就很難適應,加之今年又格外的冷,故凍傷者不計其數。”

  成文樂狐疑的眨著眼睛,有些想不明白天冷與搜刮家禽和白疊子有什么關系。

  李昊見他如此,便將桌上擺著的那一套衣服拿了起來:“使君可看出這衣物與平常衣物有何不同么?”

  “似是厚了些。”成文樂先是認真看了看,接著又伸手摸了摸:“里面好像有東西。”

  “不錯,這套衣服我給它起了一個新名字,叫羽絨服。是將內外兩件衣物縫合到一起,再往里面填充各類家禽羽毛而成,穿在身上有很好的保暖作用。”

  “哦?此言當真?那些沒用的家禽羽毛竟然可以做衣服?”成文樂眼珠子瞪的老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活了四十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拿家禽的羽毛來做衣服的。

  李昊倒也不與他多講,只把衣服一提:“使君若是不信,且穿上試試。”

  試試就試試,成文樂二話不說,直接將那所謂的羽絨服套在了身上,邁開大步進接來到外面。

  外面接連下了數日的雪已經停了,寒風呼嘯,卷起殘雪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但就算如此,成文樂卻沒覺得身上有多冷,肆虐的寒風一個勁的在身邊刮著,但卻吹不透身上那并不怎么厚實的羽絨服。

  成文樂在外面一站就是近一刻鐘,臉都快要被風吹皺了,可身上卻暖烘烘的,沒有半點冷意。

  直到此時,他方才知道李昊送給他的衣服到底有多么珍貴。

  衣服是用家禽羽毛制成的,這代表著普通百姓只要手巧一些,也能得起。

  想到今后冬天百姓將不會再因為寒冷而凍死在路邊,成文樂踉踉蹌蹌的跑了回來,來到李昊面前二話不說,直接一揖到地:“李將軍仁厚,文樂代云州百姓謝過將軍,此前文樂對將軍多有誤會,望將軍莫怪。”

  “使君啊使君,你這是要折煞于我啊!”見成文樂心甘情愿的拜倒,李昊雖然心中高興,臉上卻沒有絲毫不示,急急忙忙將他拉起來,寬慰道:“其實這羽絨服什么的倒不是我特地為云州百姓弄出來的,而是為解我軍中士卒凍傷的應急之法,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巧合罷了。”

  可成文樂哪里還肯聽李昊的解釋,只一個勁的道歉:“將軍,文樂慚愧啊,您為軍卒、為百姓不計個人得失,偏我成文樂卻百般誤會將軍,每每從中阻撓,實在罪該萬死啊!”

  李昊也沒想到這云州刺使成文樂竟然是個性情中人,也覺得如此忽悠他有些不好意思,強行把他拉起來道:“成使君若真是有心,那就請幫忙再收集一些家禽可好,李某在這里代我三千先鋒軍,謝過使君了。”

  這次成文樂倒是沒有再推諉,只是有些納悶的問道:“呃……,將軍,這衣服不是用羽毛制成的么?將軍為何一意要買家禽呢?”

  李昊:“……”

  鐵柱實在忍不住:“你這酸刺使,怎地那許多問題,不直接買家禽難道還直接買羽毛不成,沒了毛,那些禿毛的雞鴨如何過冬?”

  誒,說的好有道理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又是一個清晨,在收到云州刺使的告狀信的第三天,又一封急件擺到了李靖的案頭。

  看著上面云州的印記,李靖心頭就是一惱,暗自埋怨自家那個不聽話的小子。

  你說你在長安折騰也就算了,怎地到了云州也不消停,這里可是邊鎮,加上馬上就要打仗了,萬一折騰出點事情,如何向皇帝陛下交待。

  李勣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看著李靖猶豫不決的臉,甚至有些想笑:“藥師,逃避不是辦法,還是打開看看吧。”

  李靖無奈,硬著頭皮將信拆開,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李勣見他面色有異,也湊上來觀看。

  然后……。

  “嗯?這云州刺使莫不是得了意癥,前后兩封書信意思竟完全相反,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李靖用力揉了揉下巴,也有些搞不清楚,云州刺使成文樂到底是個啥意思。

  前幾天還跑來告狀,說李昊肆意妄為,今天就來信說李昊公忠體國,如此前言不搭后語,莫不是自家那小子對這成文樂用了什么手段不成。

  蒼天啊,大地啊,自家那臭小子應該不會如此沒譜吧,那好歹也是四品的刺使,不是普通縣城的小吏。

  良久的沉默之后,李靖終于開口:“茂公啊!”

  迎著李靖的目光,李勣心領神會道:“在,藥師可是想要讓某提前趕去看看?”

  “嗯,麻煩茂公了。”李靖的臉上盡是疲憊,之前為了這次北伐頡利準備數月都沒讓他生出無力之感,今日因為云州刺使的兩封信,卻讓他彎下了腰。

  李勣也沒了興災樂禍的心思,想到自家大兒子這個時候應該還在茫茫大海之上行那打劫之事,不由也陪著李靖長吁短嘆起來。

  有了成文樂心甘情愿的幫忙,家禽的收集進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只半天功夫,便又有近千只雞鴨送來營中,讓李昊與紇干承基不得不感嘆這位云州刺使在百姓心中的影響力之大。

  不得不說的是,借著制作羽絨服的機會,營中那些大頭兵也著實開了把葷,每日里雞鴨不斷,火食水準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李勣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趕到云州城外先鋒軍營地的,遠遠便看到營中炊煙四起,隔著二里地都能聞到一股子燙雞毛的味道。

  治軍甚嚴的李勣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刺激,當下快馬加鞭,向著營地沖了過來。

  望著遠處揚起的雪霧,以及黑龍一般的隊伍,先鋒軍營地立刻響起陣陣號角之聲。

  待李勣趕到大營前面的時候,已經有兩千軍卒擺開了陣勢,火槍高舉。

  還不錯,反應速度還可以,迎著黑洞洞的槍口,李勣暗暗點頭,總算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警惕性還不錯。

  李勣身邊親衛不等上頭示下,直接催馬行至大營近前,高聲喝道:“前軍先鋒官何在,定襄道行軍副總管李大將軍到,還不速來迎接。”

  聲落,卻見營中那兩千軍卒后面閃出兩員身披明光鎧的將軍,雙雙迎出大營在李勣面前拜倒:“職下李德謇(紇干承基),參加大將軍。”

  李勣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擺手道:“嗯,起來吧。”

  “諾!”李昊與紇干承基對視一眼,同時起身,一邊下令讓親軍搬開拒馬等物,一邊肅立替李勣引路:“大將軍請入營。”

  不想,李勣卻騎在馬上紋絲不動,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目光越過兩人,向著營中正在燒著的數十處篝火看去,眼中盡是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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