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嬰殺的三人當然不是吳比等人,而是三位一直沒有說話的八姓人——屈南生在驅動姜水劍擊殺老趙之時,外圍的劍罩當然有所減弱;也是如此,鬼嬰方才有機會逞兇殺人。
三位八姓人死后,吳比驀然間在場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氣息擄奪靈元精氣,竟然是饕餮法陣再度重啟!
屈南生察覺不對,眨眼間重回吳比等人的身前;吳比也借機將龜甲擴大,罩住了己方的這一畝三分地,也急忙忙收起了狼妖與異族。
“坡主大人啊——您干嘛這么想不開——”老錢等人立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亂了陣腳——原本看老趙中劍,老錢的心里大樂,暗道自己沒有出手果真沒錯;可沒想到老趙臨死前的一擊不去打屈南生,反而是要跟所有人同歸于盡?
“沒想到……你們一群龜孫……幾千人馬……還不如一個小小面首……”老趙背后的血繼續噴著,他也繼續說著,“既然要你們無用……那便全給我去死吧……”
“您何必啊——您走了干嘛還要捎上我們啊——”不僅是老錢,所有的八姓人解釋齊齊大喊,眼淚瞬間落滿了臉。
“不對,小心。”那廂九里坡的人們吵著,吳比卻多提醒了眾人一聲——老趙他又不是凌云頂人,為何還會有這么多血可以流?講道理一劍穿心不就該死了么?
此時此刻,八姓人們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想要攀援逃離,結果當然是跑不過重新現身的饕餮,不多時已經是死了十幾個人——老趙殺得那三人皆是主陣之人,沒了他們,就再難以壓制饕餮,坑底幾千人不僅是死路一條,反而還會都成為乘鶴樓的養分,幫他們抵御八方湖。
“爾等不想死的話,可與九里坡割袍斷義,來這邊安心。”屈南生沒有理會吳比,反而是借機大收人心。
吳比瞧著老漢的側臉,心說您可真是學到了為師的精髓——不過割袍斷義這事……是不是有點太簡單了?要是由自己親自來提這個要求的話,可能會讓他們自毀修為,方才救他們一條爛命……
反正屈南生要的是民心,又不是他們的修為——這一點上,吳比拎得非常清楚。
割袍斷義?果不其然,八姓人們聽到了還有這種好事,毫不猶豫地切斷了自己的袖子,有人沒袖子的,甚至還切下來了一片指甲以示誠意,然后一窩蜂地向屈南生的這一側跑過來。
屈南生發話,吳比自然不得不配合,于是在龜甲上悄悄開了一個小角,放八姓人們進來,并為他們死死擋住飄忽而至的饕餮虛影。
吳比也沒覺得只這么一句就能收買他們的人心,于是好奇之下靈魂眼一動,發現這群只求活命的家伙果然沒幾個真心實意,也并沒有給屈南生填上多少綠色。
“逃吧,逃吧,且看都有誰逃得掉……”老趙居然還是未死,而且好像也沒有剛中劍的時候虛弱了?這是什么秘法?
吳比定睛一看,便見全部的鬼嬰投胎一般鉆入了老趙腰間的那顆人頭,并且撞得老坡主的眼睛眨了一眨?
而那饕餮也沒有去咬老趙,不知是他自身的神通,亦或是那顆人頭之功。
“你們不認我做坡主?好好好……”老趙背后的鮮血終于略顯頹勢,臉上也白了起來,“我便偏要做這個坡主,然后將爾等人頭一顆顆摘下……”
“想不到我還真要穿上你這老東西的臭皮囊……奪高樓,當皇上!”老趙說著,雙手掐住了九里坡主人頭的脖子,用力一掏,竟然將他整顆人頭連骨帶肉掏了出來!?
而后這穿著太子服的小老頭先是一掌把那頭骨拍碎在了自己的臉上,砸得他本人鼻子塌陷、眼球爆炸,登時血肉模糊;然后他再把剩下的那一張人皮套到頭上,脖子擰著,拼命地向內鉆著……
其間老趙始終叨叨咕咕、喃喃說著什么,只不過因為口與舌都被砸得稀爛,無人能聽懂他說的到底是啥。
“殺了殺了……可別等他變身完了再打……”吳比連聲催促屈南生——要不是這出戲屈南生唱主角,吳比早就全部神通招呼上去了。
屈南生自然也明白此節,雖然沒太理解吳比說的“變身”是什么意思,但也是一抬手一道驚天劍柱沖上,同時不客氣地招呼眾人法術齊出:“都別客氣,一起一起!”
安心大仙一聲令下,兩道刺天劍氣、一道波光、一粒石柱皆向老趙砸去——石柱是狐來的小小法術,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聽屈南生的,只是覺得老趙洶涌而出的靈元十分嚇人,又有一種恨意滔天的熟悉之感……
眾人的攻擊到時,老趙依舊在死命穿著頭套、搖頭擺尾,只不過面前的斷墻鋪開,轟轟隆隆地擋住了幾道劍氣和波光。
幾人夾擊之下,斷墻自然碎裂,但裂開后的情形卻是更叫眾人吃驚——破開的墻皮之下,竟然藏著一塊魚骨?
那魚骨晶瑩剔透,形狀像極了九里坡主本人的那幾塊,只不過更大、更透亮。
好在劍氣源源不絕,沖破墻皮后繼續沖刷魚骨;而骨魚顯然靈元并不甚充沛,很快便漏過了屈南生的那一劍,由得那條劍柱襲向了老趙的頭顱……
恰在此時,空中四條灰芒至,一層一層鋪開,徹底擋掉了屈南生的殺人一擊;擋開后四條灰芒圍繞著老趙轉動,正是九里坡主本人的魚骨法器!
“尼瑪這是獻祭還是借尸還魂啊……”吳比的行云無定斬早就攢了半天,此時再也顧不上屈南生的面子,運起一道墨云斬向了老趙的人頭——你用人頭施法,我便把你的頭都打成渣渣。
“你不恨嗎!”墨云打出之前,老趙的施法也已經接近尾聲,終于又能口出人言……
雖然喊得有點意味不明——怎么就突然跳到說恨不恨的這一茬了?
“恨啊——”吳比墨云打出,卻聽一聲女子的尖叫自崖底一棵歪脖子老樹之處響起——這聲音雖然從來沒聽過,但也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墨云探向“老趙”的時候,一道身影掐著一條雞腳而來,剎那間將老趙憑空拔高了三丈,躲開了吳比的這記行云無定斬。
“你終于來了——”那女聲嚎啕大哭、叫得響亮,吳比卻差點連眼珠子都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