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童大錘雖然被牢牢地按在步真大殿的地板上,但這可不代表他沒有反抗之力——好說歹說他也是一位湖主,拼死扯開一線的力氣還是有的。
當童大錘聽清楚地板下響起的是吳比的聲音,這位墊底的湖主當機立斷、奮勇一掙,第一時間帶著匪友們離開地面,奔到樓梯處傳送不見了。
吳比訝異于童大錘的反應神速——他要是不跑,真對上自己的話很容易進退兩難,畢竟他們剛才聽刀主之令攻樓,萬一再跟安心大仙他們混在一起,肯定不好向刀主交待。
再者說來童大錘這伙人本來抱著的打算是擄些寶貝,萬一有安心大仙跟著,被他們搶了可怎么辦?
于是童大錘略一思考,便用本能反應做出判斷,帶著大圓湖的匪友們以最快速度離場,徒留吳比在地板下一聲聲招呼著:“人呢?這就都走了?”
“那估計是真走了……”吳比跪在地板底下幽幽道——當然不是他想跪,而是在他本來打算上去看看的時候,突然小梁朝里面又是猛烈的一陣震動,害得他雙腿一軟,狠狠挫在了地上。
原本不都已經快清凈了?怎么突然又來勁了?
吳比一陣納悶,再度內視一番小梁朝,不禁喜從心來——屈南生已經解開了劍罩,原本怒氣勃發的米缸此時此刻也終于安生了下來,正用頭抵在屈南生的額頭,來回反復地蹭著。
蹭一蹭、聞一聞,米缸似是終于安了心,回復了尋常貓咪大小,坐到了屈南生的肩膀上睡了;屈南生一動不動,當米缸坐到了他的肩膀上時,他的眼中突然精芒一閃,一身靈元似乎是又強上了三分。
吳比看不出米缸和屈南生的關系與此前有什么不同,但見四周圍著的許何、余娥他們都是喜氣洋洋,哪還不能明白這是屈南生已經大功告成,火急火燎地便要叫他們出來。
“走啊!再不走黃花菜都涼了。”吳比附身大莫,騎著那匹巨狼獸魂奔到圈外催促——大莫經過了這么長時間的休息,現在已經是龍精虎猛,三頭六臂全部長得齊全,就連胯下的巨狼也是雄赳赳氣昂昂。
這也難怪,大莫最近沒有遭遇過什么狠斗,碰到的也都是像鼎城盜匪、北橋鎮民一般的普通人,那他的三頭六臂收拾他們不還是綽綽有余?所以自然也就養成了足足的氣勢與自信,走得虎虎生風。
“弄啥嘞?”吳比見沒人理他,便又問了一遍。
“呵呵呵,你一會可要小心。”許何看也沒看大莫,眼睛還牢牢地盯著眾人視線中心處的屈南生。
“我小心啥?”大莫三個頭一起盯著屈南生,發現除了米缸似乎變乖了點以外,也沒看出有什么特別的變化。
“南生兵行險著,與靈獸厚土清云貓心意互通……”許何說得搖頭晃腦,慢慢悠悠的。
“這不好事嗎?”大莫六只手一起撓頭。
“好歸好,但二人從此修為共享,剛才屈南生破的那次元嬰境……一會米缸出去也一樣會破一次,到時萬一又是幾道天雷之類的大跡象,你還不需要小心些?”許何說到最后也沒舍得轉過頭。
“我小心啥?米缸破境就破唄,管我什么事?”大莫走到許何面前,六只眼睛一起盯著他。
“你低點,擋著我了。”許何抬了抬下巴。
“遵命。”大莫乖乖低下頭。
“哎呀,就是現在小貓與老漢修為互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余娥一躍騎上了大莫的后背,手肘枕在中間的那顆頭上說,“米缸受傷的話,老漢也一樣會受傷,那就會影響恩人一會的登樓之戰咯?”
“那我只把老屈放出來,不放米缸不就好了?”吳比一下就聽明白了眼下的處境——這不就和老屈當年破初境時候的情況一樣嗎?小梁朝內沒有天地靈元,兼之與中州兩隔,不受靈元洗禮也不受天劫,自然可以一直挺著。
“呵!你舍得?”余娥嗤之以鼻,“我告訴你呀恩人,現在米缸加上老漢,打能打一個歡喜境哦?”
“此話當真!?此話當真!?此話當真!?”大莫三張嘴巴合都合不上。
“當真,當真,當真!”余娥呵呵笑著,接連敲了大莫的三顆大頭。
得知此事之后,吳比再看屈南生的眼神可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個相當于歡喜境的大修?這才修行多久?天資卓越之人……就連修行也是這般摧枯拉朽的么?
“切莫高興得太早,萬一米缸熬不過一會的天劫,累死南生也是有些可能的……”許何毫不猶豫地潑了一盆冷水,“那六問問心,驅使南生如此想要再求突破,顯然他也已做好為此奮不顧身的準備……”
“所以到底發生了啥?”吳比剛才除了偶爾跪下、時不時閃腰之外,還真沒從過程里發現什么了不得的危機,不明白屈南生是如何行險一搏的。
“他不懂靈獸習性,也未用神兵,純以靈元為餌,引誘捕食他的靈元……”許何解釋道,“其時倘若南生的靈元不足、喂不飽厚土清云貓,又或是喂得太飽、惹得他失去了食欲,結果都是不堪設想。”
“輕則靈元被奪、修為受損,重則便是身死道消之局。”許何給出了結論,嚇得吳比三個后頸齊齊現汗。
“好在現在只剩最后一層窗戶紙,過了便是朗朗晴空、通天大道。”許何安慰了吳比一番,“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天劫對人和對靈獸可不一樣,靈獸其生性更符合天地之律,所以往往渡劫也更簡單一些。”
聽完許何的解說,吳比反倒是更加堅定了一會暫不放米缸出來的心思——首先這樓里已經夠亂,可就不要亂上加亂了;二來原本屈南生也只是為收攏人心而來,元嬰境該當足夠……
就算不夠的話,不是還有自己在坑底下的一手行云無定斬么?干嘛非要此時行險?
“你可莫要因為南生進展神速……就小看了天下修家。”吳比正嘀嘀咕咕地想著,忽聽許何說了一句,“說到底,此間一戰只不過是個兩伙路匪的小打小鬧,倘若屈南生真要誅仙,光有一柄神劍、一只厚土清云貓……都不夠給那些大門大派塞牙縫的。”
說著,許何望天,砸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