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比看了一段毫無感情的魂獸煉制說明后,心里有了一點點自己的問題,然后就看到了葉鹽本人留在這個秘籍最后的補充,覺得這段話好像解答了自己的小小問題。
葉鹽是這么說的:“魂獸的煉化風險很大,勸你謹慎,這也是很多人都沒有魂獸的原因。”
吳比認識的靈魂訂造師不多,但認識的這么幾個似乎都沒有魂獸——琥珀的職級不高不談,龍晶和石魚幾乎從來沒有出過手,所以也看不出他們是否有魂獸,但葉鹽就直接跳過了魂獸去做魂間,厄普曼煉了無數把刀,做了無數魂武也不去邁出那一步……
倒是白手套的魂匠馬斯頓……煉制了一個名為諾亞的魂獸,但吳比不知道他是因為職級不夠停留在了魂匠,所以沒辦法成為魂匠煉制魂間……還是因為他那只名為“諾亞”的魂獸,已經能夠滿足他藍星出走的需求?
吳比擔心了這么多,其實都源于魂獸煉制方法中的一句話:“魂獸的煉制,是一個靈魂與另一個靈魂意志力的比拼,敗者即會成為對方靈魂的餌料,絕無幸理,慎之慎之。”
吳比不知道假如自己成了蟲母的靈魂餌料是什么體驗,但至少知道靈魂訂造師的一切,眼前的所見所成,其實肯定都與自己無關了;反之假如蟲母成了自己的靈魂餌料,那么無論是想殺之,還是想馭之,都憑只是一個念想的事兒。
既然后果如此之嚴重,那吳比就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所謂靈魂意志力的比拼,到底是什么?
這其實也是魂獸煉制方法中唯一不明確的點,至于剩下的像煉制魂獸需要耗費海量魂力、需要進行靈魂的磨合調整鑲嵌、還可以為魂獸定制形象,都相對說得非常清楚。
自己的靈魂意志力夠強嗎?吳比不禁問自己。
但其實吳比在發問的時候,已經給了自己一個答案——假如靈魂的意志力不夠強,又怎么會在當初那煉魂爐前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又怎么能在魂界的審訊室里,扛住天蛾人摩斯曼的拷問?
吳比沒有懷疑自己搞不定蟲母,而且他在看過蟲母的繁殖能力后,更加堅信了把她煉制成魂獸的意志——一枚小小的光子晶就夠她孵化出十一只鉗蟲,那不用說整個伊斯塔星球有多少光子晶,僅僅是小梁朝里的這一頓光子晶,就能夠產出成千上萬的蟲族大軍了。
而且從另一方面說,耀山所蘊的光子晶產量極大,吳比這邊一只蟲母就能有如此能力,那此時此刻耀山那邊的蟲子該有多么龐大?又會進化出了怎樣的怪物?
為了阻止它們,吳比必須要利用一切可以轉換為戰力的力量——將阿問煉制成魂獸就是其中一種,所以吳比不再糾結,直接做出了決定。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把阿問煉制成自己的魂獸,那吳比接下來其實面對的是兩個問題。
一是吳比很忙,他不知道自己足不足以承擔煉制魂獸所需的耗時——假如它像煉制魂武一樣要耗費很久,那也許會錯過這段難得的發展期。
二就是眼下吳比的魂力有限,魂武龜甲又被衛星射線差點打爆,那么他存有的最后一些魂力……是用來修復龜甲來應對后續可能的戰斗,還是投入到魂獸的煉制中,快些把阿問轉化為自身的戰力?
吳比沒有想好,但下意識地,先按照煉制魂獸的方法,用靈魂去接觸了一下不遠處的蟲母阿問。
原本吳比只是想借此判斷一下大概需要付出多少成本,包括時間成本、魂力成本……但吳比卻沒有想到,在與阿問靈魂接觸的一瞬間,他的整個意識就瞬間與蟲母的扭在了一起!
自此刻起,吳比的眼中沒有了小梁朝,也再感應不到本體的存在。
或者說,吳比所意識到的當下的自己,就是本體——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而他面對的,是一整個荒涼的世界。
在那個荒涼的世界中,吳比正站在一個山巔,但卻看不見山下的大地,只看得見茫茫無盡的海——蟲海。
蟲海的那頭是另一座山崖,在那崖上,蟲母阿問正靜靜地看著山崖這邊的吳比,一言不發,只是從地平線上不斷呼喚出更多的蟲,翅蟲、鉗蟲。
吳比試了試,發現自己沒有了巨人的體魄,也沒有了引以為傲的魂武龜甲,甚至很難運轉魂力——低下頭,吳比只看到手上一把刀,一把大梁朝里劈砍過千百次的制式長刀。
吳比來不及思考為什么自己用不出各種本領,因為山下的鉗蟲已經沖上了山崖;地平線的那邊也遮天蔽日地騰起了億萬只翅蟲,壓天而來。
吳比也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殺過來的只有翅蟲和鉗蟲,因為它們的爪牙也已經撲到了眼前,而吳比能做的,只有揮刀而已。
這把刀很快,比吳比此前砍殺鉗蟲時還快——于是吳比知道,那一場自己與蟲母靈魂意志力的較量,眼下就在這里開始了,
砍殺著,觀察著,吳比無視掉灑在身上的汁液,去看對面崖上的阿問——沒有光子晶,這些蟲子都是哪里來的,還會有多少,如何才殺得干凈?
因為按照吳比的判斷,這如果是對真實情況的模擬的話,自己即便把骨頭都斬成了一千萬截,也絕對無法把這鋪天蓋地的蟲子殺光……于是吳比也就明白所謂靈魂意志力的比拼是什么意思——相信。
要與蟲母阿問比試的,就是“相信”的力量,相信自己能殺掉所有的異類,相信能讓這荒涼世界中,只余自己站在崖巔。
想及此處,吳比也便釋然——殺吧,殺了,看看自己的意志,能否搶過宇宙中流浪的蟲族。
而阿問也與吳比一樣,要堅持自己的“相信”,相信子子孫孫無窮無盡,相信總有一只,會刺穿這個可惡人類的胸膛。
兩顆靈魂、兩個物種、一人一蟲,就這樣在雙方無甚準備的狀態下,要在靈魂意志力上一決勝負。
吳比這時其實還不知道,這次的戰斗對他而言,其實并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