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干杯!”小蘇讀不懂三人之間的氣氛,拿著杯酒就敬了過來,差點懟到了歌姬的臉上。
吳比不得已跟小蘇碰杯,眼光也同時飄向了卡座上的薛納德,期待他給自己點暗示;而后便見薛納德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表情,并連連向身后的常武身上打眼色,告訴吳比陪著喝吧,惹生氣了大家都不好過。
“干杯干杯……”機師顯然也知道小蘇的來歷,而且樂不得地被她岔開話題,也急忙應和并且干了一杯。
吳比一口酒下喉,有些懊惱節奏被小蘇打亂——現在只知道機師拿到了一件對于伊斯塔家族至關重要的東西,是什么還不知道,怎么辦也沒想好……
對伊斯塔家族至關重要,那么顯然就牽扯到了艾瑪——吳比稍一思索便得出結論,覺得無論此物是什么,都不能讓機師順利帶走。
“我還是今晚便走吧,你跟我一起么?”機師不知道小蘇來是何意,但知道她身份敏感,也便不敢在此過多停留,于是最后一次向歌姬發出了邀請。
“私奔嗎!我祝福你們!”小蘇喝得上頭,其實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機師的身份,更加不知道他的任務,全憑本能回答著——對于文藝作品中出現過的帥氣舉動,小蘇都是舉雙手支持,就是這么任性。
這話吳比聽來沒什么,但落到機師耳朵里就變了個意思——他理解為公主在催促自己快點回去完成任務,于是額角冒出一滴冷汗,看著歌姬的表情也沒有那么自然了。
“抱歉,我不會和你一起走。”歌姬明確拒絕了機師,“也許這里不會是我的家,但第三行星也不是。”
“為什么不可以是?”機師做出最后的努力,“明明你說過,不喜歡這樣的世界,想要離開的啊……”
“對不起。”歌姬搖搖頭望向機師的眼神只有平靜。
機師愣了半晌,扔下一枚帝國幣,轉身離開了吧臺,甚至都沒有一句告別。
吳比想留機師又覺得沒法留,一時間也有些猶豫——就這么放機師走了的確叫人很擔心,萬一那物事真的非常關鍵、會對艾瑪造成傷害怎么辦?那東西是哪里來的,伊迪斯給的么?
吳比一時間浮想聯翩,甚至想到要么一會抽時間把機師綁來,好好盤問一遍……
“嗯?人呢?”小蘇的聲音有點啞,神志也有些不清不楚——剛才機師與歌姬的告別……在她酒醒之后根本不會存在于腦海。
“那我也告辭了,還要表演。”歌姬看了看小蘇和吳比,便要準備上臺。
“這么急?”這下吳比更摸不著頭腦了——歌姬是主動來找自己的,就幫自己套出了些機師的情報,就要離開?
歌姬沒有回答,轉身走向舞臺,吳比也沒有機會再追問,因為小蘇的酒似乎有點醒來,重新纏上了吳比。
“剛才薛納德將軍和我說了,你們就要出去殺蟲,我決定了,要跟你們一起!”小蘇舉杯道,“倒滿!”
吳比看看小蘇,再看看卡座上的薛納德和常武,無奈拿了一瓶空掉的酒瓶,虛空將酒“倒”進了小蘇杯里。
小蘇不覺有異,一大口干掉,甚至還打了個酒嗝:“到時候我來保護你,你就不用怕死了。”
“小蘇啊,為什么,你這么關心我?”吳比隨便和小蘇聊著,實際上注意力卻集中在舞臺上的歌姬——歌姬上臺后目光沒有閃避,依舊灼灼注視著吳比,像是想說什么。
“既然救你一命,命就要對你負責,你要是這么快就死掉了我,我不就是白救了嗎?”小蘇說著胡話。
“那你一開始救我干嘛,你怎么知道我要你救?”吳比對小蘇的提問很不走心,完全就是潛意識地說著,見到舞臺燈光再度變幻,歌姬已經準備好了她的第二曲。
“我就是閑的,我沒有人敢向我找麻煩我,我好無聊啊……”小蘇剛才喝的那一杯酒勁好像挺大,趴在吧臺上嘟囔著,在桌子上寫寫劃劃著,“麻煩不來找我,我就找麻煩去,去找蟲子的麻煩再好不過了……”
“你厲害你厲害……”吳比下意識回答,臺上前奏也已響起。
“唔……怎么辦,怎么辦……”小蘇的聲音仿佛夢吟,手下桌子上就沒有停下過。
吳比正想再敷衍幾句,卻突然頓住靜止,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歌姬的歌聲吸引了過去——這一首歌姬并沒有用第三行星文明的語言來唱,而是唱起了一首沒有人能聽懂的歌。
那語言音節與頓挫都與伊斯塔星球上的截然不同,宛如來自古老洪荒,也像是冰河開裂、海水洶涌,撲打著古老的巨巖……
但吳比聽懂了,不是靠耳朵聽懂的,而是靠靈魂——歌姬的歌聲是針對吳比而響起,唱著一段只有通過靈魂對話才能聽懂的信息。
“你是,我知道……”歌姬的第一句就令吳比側耳傾聽、全神貫注。
“我并非人類,我來自遙遠的冰河星……”歌姬唱起從前。
“我的星球被摧毀,失去了家,得到了流浪……”歌聲的含義略有晦澀,但吳比完全聽得懂。
“你不必擔心我的忠誠,因為我不存在任何忠誠……”歌姬如泣如訴,“時間緊急,我有一件事想說與你聽……”
“你是否在這里找到了想找到的那個人,想做到想做的那件事……”吳比知道歌姬是在問艾瑪。
“假如那個人與這個星球的主人有關,那我真的要告訴你……”歌姬唱到此處突然頓了一頓,歌曲的旋律也有點斷掉,一時間場中安靜至極。
“剛剛離開的那天上人,得到了星主的血液,血液里的密碼。”歌姬的清唱沒有什么節奏,幾乎就是在說話,但卻絲毫沒有破壞歌曲的美感。
“如若被他回到家鄉,破譯了生命的密碼,也就掌控了壞損星主的血脈的權力……”歌姬的清唱進入最后一段。
“只要那里的人想,隨時就能將他們抹除,所以我想,我說,我傾訴……”歌姬的聲音突然悠揚,“假如你的那個他,是星主的血裔,請不要讓天上人離開,請不要。”
歌姬清唱罷,吳比心情復雜,難以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