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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又拉又打(中)

  “陛下智勇兼備,思慮周全,只是……太心急了點。陳國這種魚腩,理他作甚?”

  挺著大肚走在長安的主干道上,長孫兕長嘆一聲。做臣子的就是這樣,能跟君主討價還價的,那都是權臣。很顯然,他并不處于這個行列。

  此番出使南陳,絕對是苦差事中的苦差事!

  首先,正常渠道那是沒有的,各地的驛館也是用不上的,只能混進關中前往洛陽的商隊里面,還不能被人發現。風餐露宿什么的,都只是灑灑水,能不能平安到達南陳都是兩說。

  其次,此番在北齊的路程很長很長,不能完全潛伏在去的商隊里面,那樣絕對會被人發現。因為這些從關中來的商隊,都是北齊官府的重點盤查對象。

  需要到時候換個可以用來隱藏的商隊,甚至是貨船。

  最后,這次帶著個人質,也就是陳霸先的侄子陳頊,也是個麻煩事。這廝萬一路上不聽話跑路了怎么辦?就算不跑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

  總之就是太難了。

  長孫兕覺得,自己這輩子其實也就這樣了。現在的皇帝宇文邕銳意進取,喜歡提拔新人作為親信,像他這樣的老臣子,說實話機會并不太多。

  朝中文臣里楊堅最受寵,而且年紀比自己小得多,完全可以把自己熬死,往這方面發展根本機會不大。

  至于武將這塊,比自己能打的一茬一茬,數都數不過來,你要怎么弄?三四十歲的跟人家二十歲的同場競技?

  人生如白駒過隙,跑到現在不容易,卻又更難前進一步。

  自己不出意外熬到退休,混個刺史,死在任上,再弄個開府儀同三司之類的,就可以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人生也還有希望!

  所謂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幾個兒子,尤其是三子鵝王,最是了得,將來定然會出將入相的。

  每天隨便上個班,下班回家指導幾個兒子讀書學武,這不是很好么?去個什么鬼南陳,能撈到什么好處?

  唉聲嘆氣的回到家,來到府邸的后院,就看到七八歲的鵝王,拿著一張軟趴趴的弓在射箭靶,一副樂此不疲的樣子。

  射完三箭以后,小家伙似乎注意到自己的父親已經回家,將弓隨手扔在地上,興奮的跑過來說道:“爹,您今日下值還真是很早啊!是陛下有公干讓你去么?”

  如果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這樣問自己,那不算稀奇。但自己這個三兒子才七歲多不到八歲,就能從自己早回家推斷出有公干。

  這就很不簡單了!

  一時間長孫兕有點想試探下兒子到底幾斤幾兩。

  “嗯,是這樣的。那你倒是猜猜看,為父到底是接了個什么樣的差事?”

  胖乎乎的長孫兕瞇著眼睛問道。

  “父親為官勤勉,從不會早退。今日還未過午時就回來,定然是辭官或是接了差事。”

  “父親穿著官服,現在還未脫下,面上雖有郁色,卻并未愁苦,顯然不是辭官不做。”

  “那么既然這個差事需要早些回家,定然是要安頓好家中事務,所以孩兒猜測應該是要出遠門。”

  “出遠門一般是到外地赴任或者帶兵出征。父親一直想當刺史,外放為刺史的話,此刻早已喜笑顏開。

  而帶兵出征,并非父親強項。”

  “既然又不是出征,又不是到外地赴任,父親又是京官,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父親要出使他國。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若是去齊國,父親反而穩若泰山,沒什么好擔心的。

  只怕,這次去,是去南邊的陳國。父親擔心途經齊國的時候,被對方截殺嫁禍!父親,孩兒猜得可對?”

  長孫兕看兒子說得頭頭是道,嚇了一大跳!

  若不是從小看著這孩子長大的,他真是懷疑自己兒子是妖怪變的。

  他從頭到腳好好的打量了一下,瘦了,高了,嗯,還帥了,不過依然是自己的兒子,并沒有什么不同的。

  為什么今日感覺像是被人換腦了呢?

  “父親怎么了?孩兒說錯了么?”

  鵝王疑惑不解的問道。

  “呃,并沒有,父親確實是要出使陳國。這一去估計大半年,沒辦法督促你讀書習武,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父親,兒子讀書習武,一直都是按自己的意思來,何曾被您督促過?”

  這話問得長孫兕一時間有些語塞!

  雖然這是事實,他這個兒子確實從小就很有主見,但這么說出來打臉,自己也太沒面子了吧?

  長孫兕家風寬松,平日里并不以嚴父姿態出現,若不是兒子長孫晟爭氣,估計早就養成浪子了。

  “哼,待我從陳國回來,定然會考校你的課業。還有,不要整日就看那些陰謀詭計的書,那不是你這個年紀應該看的!

  你現在應該多識字,讀論語,懂嗎?”

  “父親,您要是說這樣的話,那是肯定沒辦法從陳國回來,這種話是不能說的。像什么這一趟回來請你喝酒,打完這一仗就回老家成親之類的話,都不能說。”

  七歲多的長孫晟很認真的說道。

  你他喵的從哪里學到的歪理啊!

  一聽兒子說自己回不來了,長孫兕就肝火直往上升,隨即又感覺有些頹喪。

  算了,這兒子打了也沒用,現在打已經晚了,應該從三歲的時候就開始打的。

  長孫兕失望的嘆了口氣,轉身便走。他不是嘆兒子不爭氣,而是嘆息自己已經老了,居然連七歲的兒子都壓不住了,做人可真是夠失敗的。

  這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兒子長孫晟眼巴巴的望著自己。

  “你現在練這軟弓就行了,那些三石大弓不是你這樣的人能用的。”

  長孫兕沒好氣的說道。昨天兒子說練的弓太軟,不夠勁不過癮,要用三石大弓。

  “弓乃身外之物,兒子要那玩意作甚。都說行萬里路如讀萬卷書,父親此番去陳國,陛下可沒說不能帶家小吧?

  兒子才七歲,帶著也不顯眼,不如,父親帶著兒子一起如何?”

  呃,要跟著一起去?

  “這事我不能答應你。要知道,此番出行極度危險,弄不好就會成為齊國的階下囚,甚至……客死他鄉。我死也就罷了,怎能拖著你一起死?”

  長孫兕正色道。

  “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一生之計在于年少,一步落后則步步落后。如今天下并不太平,隨時都可能死,要是擔心這些,不如早些回家務農好了。”

  長孫晟淡然說道,雖然年少,但氣勢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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