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經常去偷東西?”
“嗨咿!是我看到阿櫻……實在是有些可憐,所以就想著幫她分擔一些……”
小柳孝彥痛快的承認了自己偷竊的事情,言語之中透著一絲無奈。
“可是……你為什么不去打工呢?”
聽到小柳的這番說法,桂毅有些不解的反問了一句。
“因為……如果我去打工的話,那么……我就不得不從安達家搬出來了。一旦讓區役所的人知道她們還有其他的收入,那她們就再也拿不到那筆救助金了。雖然……那筆錢大部分根本就到不了他們的手上!”
聽到小柳的這句解釋,桂毅不由得詫異了一下。反倒是身為公務員的美紀,似乎對這件事還更清楚一些。只聽美紀有些無奈地解釋道:
“都內好像的確有這方面的規定,雖然制定這項規定的初衷是為了將救助金交給真正需要的人,可是……像安達家這樣的情況,只怕一旦被區役所發現有人打工的話,就會把所有人的補助金都取消掉。要是那樣的話,安達姐弟的日子只怕會更不好過吧!”
“真可惡!”
桂毅聽到美紀的解釋,心里頓時感受到了一種令人悲傷的無力感。原本發放給安達姐弟的救助金就這么被他們的母親給霸占了。而讓人感到氣憤的是,安達姐弟因為相信母親還會回來的鬼話,卻始終不肯離開那里。
“所以……你們之所以不在住所附近的超市里下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了,對嗎?”
“嗨咿!”
“請問……安達猛……后來……也加入到了你們的偷竊活動中嗎?”
“嗯!因為博子病了,小猛想替大家做些什么,所以……他就求著憲次,跟我們一起去了!”
“那么……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天……我們跟往常一樣!裝作是放學的學生,跑到超市去!當時……我跟憲次都沒有發現,超市里有人在盯著我們……”
“我們把偷來的黃油和罐頭放進了小猛的書包里,然后……就挑了幾樣別的東西假裝去結賬……”
“當時……也許是小猛覺得特別害怕吧!他……好像抬頭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貨架的店員。然后……對方就叫住了他!”
“叫住了小猛嗎?”
“是的!當時我跟憲次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如果小猛被送進警察局的話,那他們母親的事情就有可能被人發現。我和憲次……當時立刻就推到了貨架,然后就一起跑了出去……”
“超市的人……一直都在跟著你們嗎?”
“是的!本來我是帶著小猛一起跑的,可是……小猛還太小,越跑越沒力氣,我情急之下,就把他的書包拿在了手上,想著把那伙人從小猛的身邊引開……”
“當時……大部分看到我之后,都朝著我追了過來,不過……還是有兩個人朝著小猛的方向追了過去……”
“你后來……應該回去找他了吧!”
“嗨咿!”
“他當時……情況怎么樣?”
“已經沒有呼吸了!小猛他躲在了橋洞里,手臂完全沒有力氣!我怎么叫他,他都沒有反應!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是你們把他埋在河灘上的嗎?”
“嗨咿!我和憲次親手埋葬的小猛!因為……我們沒法把他帶回去!”
“對不起,我想……我得先停一下!”
桂毅一邊說著,隨后便按下了錄音筆的暫停鍵。只見他先是站起身來,默默地走到了墻角的鐵窗前,看著窗外的天空,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呼~~~~”
“事情的真相實在是太壓抑了!壓抑的讓桂毅感到有些透不過氣。他無法想象被車撞成重傷的小猛是如何擔驚受怕的等在冰冷的河水里的。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小猛離開人世的代價,僅僅是為了得到一包黃油和一袋通心粉!這聽起來簡直是對社會的諷刺。而這場悲劇的原因,除了一位毫無責任感的母親將自己的子女當成了壓榨和欺騙的對象之外,區役所的救助制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對本就需要幫助的安達一家關上了大門……”
直到過了許久之后,桂毅才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繼續起了剛才的話題。只見他先是按下了自己的錄音筆,隨后便對小柳孝彥繼續問道:
“小柳桑,你和博子……是怎么認識的!”
“她是我在洗衣店借宿的時候認識的!”
“洗衣店?”
“嗨咿!那附近有一個小公園,白天的時候,會有很多主婦帶著孩子到公園里玩,不過博子都是晚上的時候才會去那里的……”
“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不太明白呢!為什么博子晚上會去那里,她的媽媽呢?”
桂毅聽到這里,有些不解的向小柳孝彥詢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是因為博子的母親那時候剛剛認識了一個男朋友,那個人不太喜歡博子,所以……”
“所以你就帶走了她?”
“嗯!那是后來……我搬到安達家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后來你為什么又要那樣對待博子,你殺了她?”
當桂毅再次試探性的問向小柳的時候,小柳突然再次沉默了起來。多少年來,每當有人問道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回答總是肯定的,而這一次……
“博子她是因為吃了發芽的馬鈴薯……才會死的!”
“你說什么?”
美紀聽到小柳的回答,立刻就把它記錄在了自己的筆記上。
“可是……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就算博子不是你殺死的,可是你為什么要破壞博子的尸體?你……”
“你是在懲罰博子的母親嗎?想讓她為了博子而自責?還是說,你以為你成了殺人惡魔,你的母親就會知道你的存在,從而跑來和你相認?”
雖然小柳依舊在沉默著,沒有說出他毀壞博子尸體的原因。可是……面對美紀的推測,小柳卻并沒有提出任何的否認。
“算了!現在再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已經足夠了……我已經等得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