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輾轉難寐。
他不僅責怪著自己,也不由地想念著遠方的家人及朋友肖克。
“母親和弟弟會不會受到牽連?趙高會發現我們的行蹤嗎?”
“肖克的脾氣不好,如果他知道我被始皇帝脅迫出海,會不會去找官府的麻煩?”
“遠方的秦人現在過得如何呢?……”
虛無在牽掛著家人的同時,遠在齊地的母親趙氏,也在掛念著兒子。
始皇帝出海避難的事情,現在已經是路人皆知了。
好在秦二世政權已經覆滅,趙高李斯等人,也已作古,現在是大漢的天下。
“福兒,你在哪里啊?”
趙氏夜夜垂淚抽泣。
“我那福兒真是命苦,好不容易繼承了百成的家業,這,這皇帝竟連小兒也不放過!”
“如今大海茫茫,讓我到哪里去找尋啊!……”
趙氏的哭聲讓小兒子徐祿也心生難過。
他已經十二歲了,哥哥的經歷,讓小徐祿感同身受。
父親前幾年去世后,家里本來依靠著兄長,才有了好的轉機,如今又面臨著各種艱辛。
徐祿暗下決心:
“我要代替哥哥,照顧好母親,重操父親的舊業。”
“娘,我要學醫看病,要好好侍奉母親。”
徐祿的眼中噙著淚花,他向母親堅定地說道。
“好孩子,娘親相信你!”
徐祿像徐福一樣,走進了父親留下的書房,開始孜孜以求地研讀起藥典經書來。
肖克自從得知徐福出海的消息后,便經常來徐福的家中。
他對趙氏視同為親生母親一般,肖克的母親早年病故,其實他也是個沒娘的孩子。
“伯母,徐福不在您身邊,我就是你的兒子。”
肖克動情地說道。
“嗯,嗯。”
趙氏滿懷感激地點頭答應著。
肖克如今更加壯實了,健碩的如同一頭公牛。
打鐵讓肖克不僅強壯了身體,他也開始舞起了刀槍。
秦朝被漢朝取代了,肖克因徐福而憎恨著大秦,便毅然選擇了加入漢軍的隊伍。
肖克成了一名漢軍士兵,他也參加了剿滅秦軍殘余勢力的戰斗。
“徐福,你一定要回來呀!”
肖克不止一次面對大海,在心中呼喊著好兄弟。
“當心!”
虛無似乎在夢中看到了一個可怕的場景:
冰心在山后采藥時,一不留神從懸崖上跌落了下來。
虛無清晰地看到,冰心摔得頭破血流。
“不好,這難道又是一種預感?”
虛無從床上爬起來,他依舊神情恍惚著。
“我必須馬上去告訴冰心,可是……”
虛無猶豫了,他不知道如何給冰心說,才不至于讓她感到難以置信。
“況且,冰心還在生自己的氣,那就更難說清楚了。”
“怎么辦呢?”
“哎,有了。”
虛無想到了辦法,他預感到的危險,將會在明天午時發生。
“我提前去出事的地方,等著冰心便是了。”
第二天,徐福匆匆吃了點飯食,便一個人奔向了山中。
虛無來到了一處植被茂密的山野,這里有很多藥材。
“應該就是這了。”
虛無仔細回想著“夢中”的場景,他最后確定了準確的地點。
“這一切真的會發生嗎?”
虛無還不敢確定。
他希望危險不要發生,一切僅僅是一場夢而已。
“如果過了午時,那就沒事了……”
還有點時間,虛無便躺在山腳下,他隨手摘了一片三七的葉子,放在嘴里。
虛無眼望天空,他想起了第一次看見冰心時的樣子。
聰明活潑、性格開朗,是冰心留給虛無的第一印象。
愛笑,又有點喜怒無常,好使小性子,這些都是冰心的特點。
虛無在朦朧中,好像看見冰心正笑盈盈地朝自己走來……
“你們快點!”
冰心在山上喊著身后的同伴。
“來了!”
虛無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他迅速坐起來,將自己隱藏在一塊山石背后。
虛無遠遠看見,冰心正在往山頂攀爬,她手里提著采藥的竹籃。
虛無的心跳開始加速,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冰心。
“啊!”
可怕的一幕終于發生了!
冰心一腳踩空,她從山坡上滾落下來。
虛無所在的地方,正是冰心要墜落的地點,而這里全是亂石和荊棘。
就在冰心即將落在亂石之中時,虛無迅速打開了雙臂。
“哎呦!”
虛無的背部著地,被石塊墊的生疼,不由發出了一聲喊叫。
虛無仰面倒下,冰心壓在了他的身體之上。
冰心沒有什么大礙,而虛無的后背受了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怎么會在這里?”
冰心從驚慌之中反應過來,十分不解地問虛無。
“我,我也來采藥,真是,真是太巧了……”
虛無忍著身體的劇痛,含糊地說道。不過,他的心里確充滿著一種滿足感。
冰心顯然已經明白了,是虛無在最后時刻,挽救了她。
如果沒有這種“巧合”,自己的性命恐怕都會堪憂的。
“你別說話了,我都明白了。謝謝你……”
冰心關切地看著受傷的虛無,一切的誤會和不滿,都已化為烏有。
冰心急忙呼喚山中采藥的姐妹,大家一起把虛無抬了回去。
三清道長馬上對虛無進行了救治。
虛無確實傷的不輕,高空墜物的沖擊力,遠比想象中,還要大。
他的后背浮腫,還有一大片滲血區域,幸好沒有傷到骨頭。
三清給他敷上了金瘡藥,并囑咐冰心道:
“將三七、紅花熬水,每日早晚兩次服用,休養一段時間就會沒事了。”
“是。”
冰心按照師父的醫囑,馬上就去熬藥了。
她看看受傷趴著的虛無,內心充滿了感激和愧疚之情。
同居室的道友,也開始輪流照顧虛無,這讓虛無感到了無比溫暖。
冰心雖然很愿意一直待在虛無身邊,但男女之間總有諸多不便。
她便負責早晚兩次,親自給虛無熬藥,并給他喂服。
一開始,虛無很不好意思,他的臉變得羞紅。
“好好躺著,我給你喂就是了。”
冰心既羞色又堅決地說道。
虛無一口一口慢慢服下湯藥,他的心里也一陣又一陣,流淌著一股暖流。
兩個純情男女,第一次挨得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