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仲繼續宣讀著詔書:
“朕幸得齊地方士徐福指引,已覓得開悟化解之門,尋見長生超脫之法。朕心甚慰!”
“徐福之人有天地造化之像,有普渡人民之心,堪當重任也!”
“朕自當急流勇退,舉薦賢德之人繼承大統,為民造福!”
“朕心意已決,特此昭告天下:傳大秦帝位于齊人徐福,欽此!”
詔書宣讀完畢,眾人無不愕然。
徐福此時恍如墜入云端,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徐福接旨!”
翁仲向徐福說道,徐福卻沒有任何反應。
翁仲再次提高嗓門喊道:
“徐福接旨!”
徐福被冰兒捅了一下,才如夢初醒。
“臣徐福領旨謝恩!”
徐福還是有些神志恍惚地接過了圣旨。
翁仲伸手攙起了皇帝徐福。
忘生和玄明早已讓出了帳中的帥位,二人移至側位坐定。
徐福便端坐在正位之上。
接下來,臣子們就要給新皇帝叩頭膜拜,舉行恭賀儀式了。
這里雖已不是咸陽宮,但起碼的儀式是必須要走完的。
群臣和百姓開始倒地跪拜,他們齊呼萬歲!
翁仲一直是始皇帝的貼身侍從,對皇帝和后宮的一應禮數非常熟悉。
翁仲自然成為這次儀式的“司儀”,他高聲引領著臣子們行三叩九拜之禮。
徐福一直都恍如在夢中一般。
他的腦子里“嗡嗡”作響,似乎在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之中。
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為皇帝,而且是大秦的皇帝!
名義上的秦朝已經被漢朝取而代之了。
但真正的始皇帝并沒有死,也沒有對外宣布過退位的詔書。
這便給這個大秦海外“流亡政府”,貼上了合法的標簽。
徐福也就是合法的皇位禪讓繼承者。
當然如果是在正常的皇位傳承中,應該還有一塊最具皇權象征意義的“玉璽”。
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可能弄到什么價值連城的寶玉之類的東西。
好在有始皇帝御筆親書的傳位詔書,便成為了最有力的證據。
新皇帝誕生了,老皇帝就當退出歷史的舞臺。
忘生似乎一臉的輕松,又或許他現在根本不會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
一切順其自然吧!
他早已對“皇權”和“帝國”沒有了感覺。
又或許他的心中已經建立了一個更加強大,更加美麗的新“帝國”了吧!
忘生向師父玄明請示,他二人該走了。
他要回到現在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去了。
道婆婆也是一臉的輕松,她的臉上又多了些喜悅和開心。
她這次來的目的,本來就有點看“熱鬧”的意思。
至于那個叫徐福的“臭小子”居然當上了什么皇帝,也確實有些出乎預料。
“也好,徐福小子當了皇帝,那冰兒就是皇后了。”
“這個苦命的孩子,現在也可以風光地活著了。”
這一點讓婆婆最為開心。
婆婆本來不想這么早就離開冰兒,可她十分惦記那些白鶴們。
她是一刻都舍不得離開它們的。
“婆婆,你要多陪陪冰兒啊!”
冰心自然也舍不得讓婆婆走,但最后還是依依不舍地去送別婆婆。
她滿臉熱淚,婆婆沒少安慰她。
“婆婆還會來看你的!要是那個臭小子敢欺負你,婆婆一定替你出氣!”
眾人開始恭送始皇帝離開。
他們紛紛聚集在沙灘上,圍繞在白鶴四周。
忘生依舊非常平靜,他和玄明騎上了一只大白鶴,沒有說任何告別的話。
大白鶴便展翅飛了起來。
白鶴似乎更有“人情味”,它在空中來回盤旋著,并沒有一下子飛走的意思。
好像在替忘生向人們做著最后的告別。
婆婆這次給“皇后”冰心帶來了一份大禮,她要把一只白鶴留下來。
加上先前飛來的一只,一共有兩只了,而且是一公一母。
婆婆要讓它們一直陪伴著冰兒。
冰兒如果想念自己了,也可以騎乘著來看她。
冰心萬分感動!
她真的已經把婆婆當成了自己的親人,這份感情是真摯和熱烈的。
婆婆乘上了白鶴,徐福也陪伴著冰心目送婆婆離開了海島……
該走的人都走了,現在擺在徐福面前的一切問題,都要靠他自己來解決。
“皇帝?而且是大秦的皇帝?這,這怎么可能呢?”
“一切真的就這么來了?”
徐福想起了黑衣人的囑托。
“你一定要當秦朝的皇帝,你要建立自己的帝國……”
徐福的腦袋從一片空白,又變成了擁擠不堪的狀態。
他現在首先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已經沒有一點意識了。
冰心自然能夠理解徐福現在的狀況。
他倆在翁仲和雁秋的安排下,臨時在一間軍營的大帳里休息。
眾人陸續散去,只有蒙恬和少數前秦的部將,依然留在將帥的大帳之中。
蒙恬現在的感覺像是坐了回“過山車”一般。
他從一開始見到始皇的激動,到后來始皇退位的悲痛。
再到始皇傳位的意外,以至后來,始皇義無反顧地離去。
這一系列的變化太過迅猛和突然,他也需要平靜下來,好好回想一下發生過的事情。
“這怎么可能?皇帝居然舍棄了皇位?難道他連自己的江山社稷都可以拋棄嗎?”
蒙恬就像一個徹底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癱在了椅子上。
往事一幕幕開始浮現,蒙恬悲痛地想著:
“自己從十幾歲就跟隨皇帝東征西伐,南征北戰,戎馬一生,經歷過的生死場面不下百次。”
“皇帝對自己信任有加,自己也對大秦和皇帝忠心耿耿。”
“始終把為大秦效力,為始皇效力當成了畢生的信念和追求。”
“到如今,大秦已不復存在了。”
“而自己拼死重建的義軍,也是為了收復失地,重整河山,有朝一日能奪回大秦的萬里江山啊!”
“始皇帝啊,您怎么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呀!”
“而今,始皇帝心灰意冷,隱遁道門。”
“卻把這些赤膽忠心的老臣和百姓,丟棄在這茫茫大海之中,情何以堪啊!……”
蒙恬的內心無比地痛苦,他一下子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了方向感。
失去了繼續奮戰的信心和勇氣,他就像一個打了敗仗的老兵一般。
“傳位于徐福?怎么會這樣啊?”
蒙恬病了,而且病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