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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章 殘陽如血

  徐福領會龜精的意思。

  他在雕兄耳畔小聲言語一番,雕兄便徑自出發捕獵去了。

  龜精繼續招呼徐福素素享用美餐,并不時舉杯與徐福對飲。

  這種果汁釀造的美酒,馥郁芬芳,甘甜爽口,倒不失為飲中極品。

  且看圍坐在一起的眾嘍啰們,它們個個大吃大喝起來。

  不一會兒,便東倒西歪、丑態百出。

  這群玩物雖然相貌丑陋,舉止怪誕,但也有幾分憨氣,令人不禁失笑。

  徐福見龜精已醉意十足,他越發感到好奇和不解,便滿懷疑惑地問道:

  “大王與眾小貌似海中之物,卻為何長居在陸上?”

  龜精聽言,哈哈大笑,它不無歡喜地說道:

  “我們的祖先一直深居在南溟海底。”

  “有一次海底突然爆發了大地震,我們的族群受到了滅頂之災。”

  “我們這些幸存者被海浪卷上了岸。”

  “也不知什么原因,身體出現了變異,可以適應陸地的生活了。”

  原來如此。

  徐福釋然,世間有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真是令人唏噓感慨啊!

  素素一直伴隨在徐福身旁,她從一開始的恐慌和疑慮之中,漸漸平靜下來。

  她與徐福多遭磨難,也經歷過許多離奇古怪的事情,二人相視一笑,也不以為然。

  酒足飯飽之后,徐福起身告辭,龜精帶領眾嘍啰護送出行。

  大家吵吵嚷嚷、熱熱鬧鬧地涌到了海邊。

  徐福發出一聲長嘯。

  雕兄很快便盤旋在海灘之上,看來雕兄也飽餐了一頓,在空中向徐福發出一陣嘯鳴。

  徐福再次拜謝龜精,他內心中對這群生物也產生了幾分艷羨。

  想它們在此悠然自得地活著,整日只是嬉笑喧鬧,并無一絲煩憂。

  如此過活一生,豈不歡愉暢快!

  龜精為辭行的徐福準備了許多美味的鮮果,盛情難卻,素素便悉數收下。

  “啾!啾!”

  巨雕在空中低徊了三圈,便一聲長嘯,繼續向北飛翔。

  徐福素素騎著巨雕飛行,這似乎是雙方見證愛情最為浪漫的一種方式。

  對于“浪漫”,徐福顯得更加平靜、坦然。

  而素素雖然不知道什么是“浪漫”,但她肯定也是幸福甜蜜的。

  她已經完全沉浸在戀愛和相守的氛圍中。

  能與徐福朝昔相處、生死與共,便是她生命的全部意義。

  至于巨雕,則更加簡單和直接。

  雕兄的忠誠和無畏,是對這種美好情感的再一次詮釋。

  “風雨無阻、生死與共!”

  這便是三個伙伴共同的誓言!

  空氣越來越炎熱,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令人焦灼不安。

  龜精所贈的鮮果,一時緩解了大家的饑渴,但依然無法阻擋猛烈的太陽。

  徐福仔細觀察,根據太陽直射的角度,他覺得雕兄正在穿越赤道。

  這里正是全球最熱的地方,也是南北半球的分水嶺。

  徐福用手撫摸著雕兄的脖頸,熱汗已經浸透了皮毛。

  雕兄嘴里發出哧哧的喘息聲,顯然是在拼盡全力堅持著。

  “雕兄,你要歇息片刻才行!”

  徐福素素也需要補充水分,他們便搜尋著降落的地方。

  他們最終在一座海島上降落。

  這座海島寸草不生,到處是裸露的巖石,島上似乎比空中更加酷熱難當。

  這里無法滿足他們的需要,雕兄便又重新起飛。

  驕陽似乎越來越猛烈,素素已經虛弱不堪了。

  “水,哪里有水?”

  徐福懷抱著素素,焦急地四處觀望,大海茫茫,竟然連一座海島都沒有。

  徐福感到頭暈目眩,他在努力堅持,再堅持著。

  巨雕呼吸急促,飛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而且開始下降。

  “怎么辦?再找不到水源,大家都會渴死。”

  “哪怕能有一處海礁落腳也行,否則只能葬身大海之中了……”

  徐福焦急萬分。

  眼看著雕兄就要墜入海中,心愛的素素已經昏迷,徐福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和無。

  徐福緊緊摟住素素,他伸手撫摸著雕兄的羽毛,似乎在向二位伴侶做最后的告別。

  不!徐福并沒有喪失信心,他在冥冥中感到一定會有生還的希望!

  “撲通!”

  巨雕墜入了大海……

  暮色沉沉,殘陽如血。

  一艘樓船正奮力航行在茫茫大海之中。

  這是一艘來自遙遠東方的古老船只,船身豎著風帆,飄蕩著鯉魚旗。

  在桅桿頂部懸掛著兩面黃色大旗,大的一面赫然寫著“漢”一個隸書大字。

  小的一面旗上,一個“薛”字也很奪目。

  沒錯,這艘樓船正是漢朝派出東渡的船只,船上的長官是當朝御史薛潘。

  薛潘此刻正獨自站立在船頭的甲板之上,他抬頭眺望著遠方,面色凝重。

  海風吹拂著他滿頭的白發,瘦小的身軀宛如一只疲倦的海鳥。

  在風平浪靜的小島上短暫地將息。

  多少狂風巨浪陪伴著他,在大海中顛沛了近十個春秋,薛潘這已經是第三次東渡了。

  而且他確定這將是最后一次告別大漢。

  告別他所熟悉的神州大地,登上那片遙遠而陌生的美洲大陸,從此不會再回去了。

  薛潘這次又從漢朝帶上了大量的錢物,并帶領了又一批百工和少男少女。

  他已經在為自己心中的“帝國”籌劃著一切。

  前兩次帶出來的工匠,已經在美洲大陸上,為自己營造著夢想的家園。

  少男少女們開始了正常的勞作和生活,他們將為這個新的帝國傳宗接代,繁衍生息。

  薛潘反身踱回船艙,船工們還在奮力搖動著船櫓。

  這艘樓船共有三層,船身長近二十丈,寬數丈,是大漢最豪華、最先進的船只。

  “嗨呦!嗨呦!……”

  搖櫓的船工近百人,他們分列兩旁,整齊有序地按節奏搖動著,顯得訓練有素。

  他們原是身強力壯的士兵,從萬人中挑選而來。

  一路上若遇敵患,勇士們便披上鎧甲迎敵奮戰,平時就是大船的櫓手和舵手。

  薛潘頭戴紫冠,腰配書刀,身著綠袍,其裝束一看已是大漢朝中顯赫的高官。

  但這些對于薛潘都已不再重要,他現在最為關心的是船上的諸多信眾和此行的安全。

  夜色闌珊,海面上依然風平浪靜。

  一輪圓月早已掛在天邊,明月垂西,那里是久別的故鄉。

  船上的工匠和秀女們陸續開始吃晚餐。

  薛潘緩步來到船艙一層,在靠近船頭的一處隔間用飯。

  那里可以看到船前行的方向,隨時可以掌握海上的情況。

  “快看,海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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