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威遠鏢局。
總鏢頭吳茂忠正在書房里作畫。
“爹,孩兒聽說,凌云鏢局重新出鏢了。”
說話的,是吳茂忠的兒子吳世平,也就是威遠鏢局的少鏢頭。
吳茂忠聽兒子這么說,當即將畫筆擱在硯臺上。
轉過身,吳茂忠打量了兒子一眼,疑惑地問道:“凌云鏢局不是早就已經改行做其他生意了么?怎么又回來開鏢局?”
吳世平正色道:“爹,你有所不知,寧玉若和商三爺這幾年做生意,表面上是轉行,實際是為了積攢本錢,重振凌云鏢局。”
吳茂忠哼的一聲,冷笑道:“重振凌云鏢局?難道他們都已經忘了,何長風和寧海潮,十年前究竟是怎么死的了?居然還有膽量重新走鏢?可笑!”
吳世平直言不諱地道:“爹,我還聽說這次出鏢的是何晉,而且保的是五千兩黃金。”
吳茂忠道:“五千兩黃金?這是要讓黑白兩道眼紅啊!還有,咱們鏢行的規矩,不是不允許泄露嗎?”
“爹,這次是明鏢,是盧員外的鏢,您忘了在盧員外府里有我們的親信嗎?”吳世平一臉得意地說。
吳茂忠沒好氣地道:“豈有此理!這盧萬福為何不找我們威遠鏢局托鏢?”
吳世平答道:“爹,我聽說,盧萬福對我們威遠鏢局的出價不太滿意,而凌云鏢局這次出鏢的酬勞,要比我們威遠鏢局低很多。”
吳茂忠怒不可揭地道:“呵,生意人就是生意,這盧萬福居然為了一點銀兩,就幫著凌云鏢局,擺明想跟我們搶生意。”
吳世平附和道:“就是,那盧萬福的確不知好歹,這十年來,我們威遠鏢局都幫他托了多少次鏢,這次居然還光明正大的找凌云鏢局。”
“等下,你剛才說什么,只有何晉一個人帶隊出鏢?”吳茂忠面露驚訝之色。
“據我所知,的確是何晉一個人帶隊出鏢。”
吳茂忠疑惑地問道:“寧少山和商三呢?只靠何晉一個人嗎?凌云鏢局什么時候這么大膽了?”
吳世平答道:“爹,我聽說,商三這次坐鎮鏢局,而寧少山在兩年前,就去了靈隱寺拜師學武,至今未歸。”
“不過,除了何晉之外,凌云鏢局還招攬十位江湖好手。”
吳氏父子口中的寧少山,是寧海潮之子,也是寧玉若的親生哥哥。
寧少山的武功,與何晉不相上下,這次凌云鏢局沒有寧少山相助,可謂是兇多吉少。
吳茂忠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十位江湖好手?就這幾個小雜碎加上何晉,也想重新走鏢!未免太過天真了!”
吳世平邪魅一笑,低聲道:“爹,要不要讓孩兒找人,在出鏢路上,把何晉給做掉?”
吳茂忠沉吟片刻后,點了點頭:“平兒,這件事情,我們鏢局的人不便動手,容易露出馬腳。”
吳世平心領神會,頓了頓,又道:“爹的意思是?”
吳茂忠惡狠狠地道:“咱們既然要找,就要找個殺人如麻的高手,最好是能把他們凌云鏢局全部殺光,一個活口都不留!”
“讓他們凌云鏢局有去無回,永世不得翻身!我吳茂忠倒要看看,以后在咱們漳州城,還有誰敢開鏢局,還有誰會找凌云鏢局托鏢!”
吳世平信誓旦旦地說:“爹,這事兒你就交給孩兒來辦,保證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吳茂忠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平兒,你辦事,爹向來放心的很。”
“只不過,此事事關重大,不容許出半點差錯,爹很想知道,你這次打算請哪位高人出面,擺平凌云鏢局?”
“殘劍。”
吳世平沒有多說廢話,只是冷冷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當吳茂忠聽到“殘劍”這個名字時,他那張寫滿滄桑的臉上,也漸漸綻放出冷酷的笑容。
因為吳茂忠很清楚,只有殘劍一出,何晉這一次,絕對是必死無疑了。
而吳世平口中的殘劍,不僅是殺人如麻的劍客,也是一位視財如命的賞金獵人。
有人說,殘劍這一生,只為錢而活。
也有人說,他是天生的殺手,從來沒有失手過。
他手中的那柄殘劍,和他的為人一樣,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第二天。
凌云鏢局。
天方朦朦亮,旭日初升,那柔嫩的暖色灑進凌云鏢局的院落,將這一切染得溫暖,充滿新的希望。
“一——,二——,三——,馬步要扎穩,出拳要快、狠,四……”何晉站在一邊,看著商三爺喝著號,帶著八位鏢師們操練。
而林逸城和高飛,在凌云鏢局十位鏢師中,已經是另一個層次的好手了,根本不需要跟著商三爺操練。
本來林逸城還想個懶覺的,可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商三爺的喊聲吵醒了。
醒來之后,林逸城也睡不著了,就起來吃早飯,出來呼吸清新空氣,依在石階上欄桿,看看其他鏢師的操練,倒也愜意悠閑。
“林少俠。”寧玉若發絲間染著初生的陽光,輕盈含笑走來,“你不用跟著三爺一塊操練,怎么也起得這么早?”
“玉若小姐。”林逸城乍見沐在陽光中,清新可人地寧玉若,心中升起朦朦朧朧的悸動,他掩飾地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說:“我習慣早起了,睡不了這么晚。”
事實上,林逸城是被商三爺他們吼聲吵醒的,要不然,他這會兒肯定還在被窩里。
寧玉若笑著道:“早起的空氣特別好,很清新,對了,高飛呢?”
林逸城隨口道:“他啊,還在后院練劍。”
寧玉若好奇地問道:“我聽其他鏢師說,高飛拜你為師了。”
林逸城故作為難地說:“唉,別提了,其實我也不想收他為徒的,可他跟我說,他仰慕我的劍法,又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想拜我為師,我看他怪可憐的,才勉強答應了。”
瞧著林逸城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寧玉若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是嗎?我怎么覺得,你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林逸城剛想回答,何晉便走了過來,笑著問道:“玉若,你跟逸城在聊什么呢?聊的這么開心。”
寧玉若笑著道:“聊他收徒的事情。”
何晉新奇地問道:“噢?是嗎?逸城,你收了誰做徒弟?”
林逸城得意道:“高飛。”
“此話當真?”何晉看了看寧玉若,又看了看林逸城,不可置信地問道。
林逸城正色道:“千真萬確。”
寧玉若和林逸城、何晉笑談幾句后,便先行離開了。
沒有其他人在旁邊,何晉突然開口說道:“逸城,我聽玉若說,你的劍法很精妙,卻苦于沒有內力,沒辦法將劍法的威力發揮出來,有沒有這回事?”
林逸城坦然道:“總鏢頭,玉若小姐說的沒錯,在下的確沒有內功。”
何晉點了點頭,隨手遞了一本書給他,爽快道:“這是我們何家的內功心法,你拿回去練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過來問我。”
林逸城心下感激,卻只能擺手道:“多謝總鏢頭的好意,不過,我師傅說我天生漏體,根本不適合修煉內功,所以……”
何晉聽到后,忍不住感嘆道:“原來如此……可惜了,像你這樣的人才,有這么精妙的劍法,如果能夠修煉內功,定能夠成為江湖中的一名高手。”
林逸城也嘆了口氣:“習慣了,沒內力就沒內力吧,做個普普通通的鏢師,也沒什么不能接受的。”
何晉聽后,不由感到佩服,贊嘆道:“逸城,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豁達的胸襟,玉若能夠將你招攬進來,當真是我凌云鏢局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