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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胡恩·高嶺

  一股蜃香的味道飄過布洛克斯的鼻子,他隨即全身緊繃。一個腰間纏著布袋的毛茸茸的家伙猛地停了下來,他手里拿著一把長矛——那一看就不是普通武器,正低頭打量著布洛克斯。這個大家伙發出了沉重的鼻息聲,鼻中噴出的陣陣氣流使鼻環發出輕微的叮當聲,他的眼睛上嵌著兩個黑琉璃般的眼珠,閃爍著堅毅的目光。他粗糙的額頭布滿皺紋,頭頂豎著一對十分可怖的尖角,在口鼻部分的上方有突起。

  這是一個牛頭人……卻又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布洛克斯欣喜自己這么快就找到了一萬年后的部落成員,但他很快發現異常,對方的犄角呈現扇形,像珊瑚一樣,和凱恩·血蹄帶領的牛頭人部族有很大的出入。

  不管怎么說,他遇到了一個牛頭人,但布洛克斯確信自己離暗夜精靈的領地沒多遠,為什么這么快就發現了牛頭人的蹤跡?

  “你是……”

  “你會說我族的語言?你是誰,外來者?”這個毛發雜亂的牛頭怪獸發出低沉的隆隆聲。

  布洛克斯愣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大聲地自我介紹道:“部落酋長薩爾的勇士,獸人布洛克斯·薩魯法爾。”

  “我叫胡恩,胡恩·高嶺,雄鷹之矛的使用者!”他高高舉起長矛,鋒利而彎曲的矛頭宛如鷹角。金屬矛頭與矛柄相接之處緊緊地扎著一張皮,上面標著牛頭人的語言。布洛克斯對牛頭人并不陌生,他知道那張皮上記錄的是這把長矛的歷史。“我不知道什么是部落,也不知道你的酋長薩爾是誰,更沒聽說過獸人這個種族,你和我一樣,是遠道而來訪客嗎?”

  “是的!很高興認識你,胡恩。”布洛克斯點點頭,他不再寒暄,雖然直接進入正題有些不妥,但現在也沒有時間浪費了。燃燒軍團的入侵每一秒都在進行。“請問你的族人在哪兒,胡恩?世界現在急需他們的幫助,當然,它也需要你手中武器的幫助,它一定可以輕易摧毀惡魔的鎧甲。”

  聽到“族人”二字,胡恩顯得很哀傷,他的手指拳頭握得緊緊的,似乎有什么東西觸動了他的心。

  “我明白了,你是來找援軍的,為了對付惡魔,而你要找的人……就是我。”胡恩的眼神開始凌厲起來,他的視線透過布洛克斯,看著與天際線交接的辛艾薩莉。

  “你?不!”布洛克斯搖了搖頭,“我找的是你的族人,如果只有你一個……”

  “只有我,我就足夠了。燃燒軍團的爪牙襲擊了我的村莊,也只剩下我。”

  獸人將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表示哀悼,但他此刻卻想著能夠找到更多的牛頭人。這個胡恩·高嶺所在的牛頭人部族應該只是牛頭人中的一支,肯定有更多的牛頭人盟友值得找尋。

  “事實上,我是聽到一個呼喚,一位神靈召喚我到精靈的王國,讓我幫忙抵擋燃燒軍團,那個神靈的名字叫,塞納留斯。”

  “塞納留斯?”獸人驚訝地聽到這個名字,正是那位遠古半神賜予了自己橡木戰斧。

  面前牛頭人傲慢地點了點頭,還揮舞著長矛為自己造勢。他的衣服上有二十多根發辮,大多數都懸在他的下巴周圍。每一根辮子代表了他在戰斗中殺死的一個對手,他接下來要消滅更多的敵人,而和布洛克斯交談似乎已經浪費了他很長的時間。

  ‘對了!黑鴉堡壘現在似乎正面臨危機,如果讓這個牛頭人去支援……’布洛克斯再一次打量了一下胡恩,確認他是一個強大的戰士,至少他手中的武器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如果你想消滅惡魔,就去黑鴉堡壘,那里正需要有人支援。”

  一個地方空蕩太久總會有新的文明誕生。納薩諾斯現在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他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么地方,只看見周圍一片荒蕪。樹木呈現病態黑色,被抽去了生命力。危險的沼澤潛藏在暗處。天空陰暗著,好像陽光永遠都照耀不到這里。空氣中一會兒是香甜味,一會兒又是讓人作嘔的腐尸味道。

  “這是什么?”納薩諾斯被樹上懸掛著的東西,那個東西是透明的,呈現金黃色,而且看上去不是固體,而是油脂。

  “琥珀?”亡靈驚呆了,在身前,洛丹倫的街市上,有把琥珀當成裝飾品販賣的店家,但是有一個問題,那些琥珀的大小最多塞滿一個手掌,而此刻面前的,足夠容納下一個人。琥珀有一個特征是含有特別豐富的內含物,如昆蟲,植物,礦物等。但是納薩諾斯發現眼前掛在樹上的琥珀卻非常的干凈,就好像剛形成不久。帶著好奇,他靠近了一些,想看得更加仔細。

  “真是神奇,這東西還有一定的溫度?”

  納薩諾斯伸出手碰到琥珀的那一刻,懸掛琥珀的樹枝卻突然斷了。巨大的琥珀向納薩諾斯砸去,只差一點,幸虧他及時反應向后退開。那東西的質地像蛋糕一樣,摔在地上就四散開來,噴濺出黏糊糊的液體。

  “好險!”納薩諾斯拔出武器進行防御。薩拉邁尼和他的衣服沾染上了一點。亡靈仔細聞了聞那液體,竟然是香甜味,剛才空氣中出現的味道就是源自于這里。他還沒來得及想下去,又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納薩諾斯立刻躲到一棵樹后面,他還注意到這棵樹上也掛著個剛才一樣的琥珀,但他必須等一會兒再來研究這是什么東西,此刻他更關注靠近的東西是什么,之前來到這片土地時,他沒有發現任何智慧型生物活動的跡象。

  亡靈如炭木般猩紅的眼睛漸漸方法,三個懸浮物半空中的身影從幾棵樹后面飄了出來。納薩諾斯以為自己看錯了,甚至覺得這是幻境,可手指觸摸樹皮傳來的粗糙感提醒他這是真的。他見過許多智慧型生物,無論是哪種生物,他們都帶著人類的特征。可現在出現在納薩諾斯面前的,是他從未見過,也不敢想的生物。

  它們的模樣和螳螂非常相像,身后的翅膀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拍動著。兩支手臂的壯碩程度和精靈差不多,但與記憶中的昆蟲模樣不同的是,他們有手,也有五根手指頭,這也是納薩諾斯判斷它們有智慧的原因。他們越靠越近,直到到達那枚琥珀掉落的地方。這下亡靈看得更加清楚了,在他們腰部還有兩根讓人膽寒的觸手,他們穿著盔甲,只不過無法辨別他們的盔甲是他們打造的,還是盔甲本就是他們身體中的一個部位。

  面對掉落在地上的琥珀,三個螳螂怪物面面相覷,他們轉著腦袋,眼中仿佛有一個大寫的問號。其中有一個家伙特地降落到地面上,將那兩根觸手伸進琥珀中,好像在翻找什么東西。直到此時納薩諾斯才明白,原來樹上掛著的這東西,是用來捕獵用的,那里面散發出的香甜味,也是專門用來吸引獵物的。

  “狡猾的蟲子!”納薩諾斯暗地里罵道,他再一次去檢查劍上殘留下的琥珀,發現粘稠度極高,很難清理,這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

  就算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也知道螳螂這種昆蟲不是群居生物,而出現的三個家伙明顯是伙伴,并不符合邏輯。讓人驚駭的不止這些,接下來,那三個螳螂怪物盡然開始說話了,嘴里說著模糊不清的語言。納薩諾斯不僅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而且聽到這聲音時,他感覺非常不舒服。

  這種情況很快就結束了,并不是因為納薩諾斯漸漸習慣了,也不是因為那只螳螂怪物說完了,而是因為他被打斷了,被一個爽朗而嬉笑的聲音打斷了。

  那個聲音從天上傳來,納薩諾斯一眼望去,盡然看見了一縷肉眼可見的風,風中好像還有個黑影,屁股后面拖著長長的尾巴,在他記憶中只有一種生物的尾巴可以和自己的身高相匹敵。

  “猴子?”

  那陣風消失了,那只猴子顯得有些驚慌失措,在空中掙扎了幾下就掉了下去,嬉笑聲變成了哀嚎聲。納薩諾斯可以想象他粉身碎骨的樣子,只不過周圍有很多樹枝,也許那只猴子不會摔死。

  螳螂怪物們在猴子掉下來的一瞬間,就朝著那個方向飛去。納薩諾斯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但是那些怪物的樣子和燃燒軍團的惡魔們一樣讓人惡心,甚至這些蟲子更加惡心。

  但他們也可能是潛在的盟友!

  這個想法驅動著納薩諾斯,他的心希望他跟上去。可問題是,他該怎么和對方交流,或者說,該怎么向對方解釋,自己不是獵物?

  看著不遠處一片淤泥中凸顯出的白色骸骨,納薩諾斯可以保證這是那些螳螂怪物們的手筆,而且它們的戰斗力不弱。

  “算了,跟上去看看吧。”納薩諾斯嘆了口氣,如果現在原地返回,那么他此行將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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