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縣比不上陽城,前者更多是文人墨客的芳香,后者則是商賈氣息居多。
少了沿街叫賣,司徒永華覺得有點陌生,被傳成百萬黃巾軍來襲的消息,讓陽翟縣人口流失七成以上,剩下的都是一些行動不便的老弱婦孺,幫不了忙的同時,還消耗糧食。
“縣令大人!”原陽翟縣縣衙,兵曹主吏副手秦廣山,跪倒在司徒永華面前。
目前陽翟縣由他主事,不是因為他的能力強,而是因為沒有人,他的上級該跑的都跑了,在司徒永華來之前,就他的官最大。
“最近陽翟縣附近可有異常?”司徒永華和劉備走進縣衙,坐在一旁的交椅上,也就是軟凳,需要盤腿而坐。
劉備受到河南郡的任命,成功上任陽翟縣縣尉,站在他的旁邊。
自從司徒永華告訴劉備,他向郡中申請讓他擔任縣尉,他就開始寸步不離的跟著司徒永華。
其實劉備一開始不愿相信,以為是個玩笑,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
直到司徒永華再三保證之后,劉關張三人才勉強相信,并成了司徒永華貼身打手。
司徒永華是拒絕劉關張三人這種行為。
舔狗一無所有。
結果劉備很上道,說現在他是縣尉了,需要保護好司徒永華,自己這個縣令。
司徒永華思考一下,好像也沒毛病。
他也就放任不管,畢竟劉備頭一次做官,開心興奮,能理解。
“稟縣令,陽翟最近稍無異常,只不過青壯一直在流失,目前陽翟在冊人口十二萬人,現在已不足三萬!”秦廣山低著頭,三四十歲樣子,相貌充滿一種田間氣息,穿著土黃色的布衣。
秦廣山匯報陽翟現在的情況,司徒永華不意外,在進城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商賈的數量就可以體現出一個城池大致人數。
“現在陽翟縣衙役、士卒、民夫還有多少人?”
“包括屬下在內,共七百二十七人。”
“……原先有多少人?”
“原先衙役、備寇士卒共一千兩百人,民夫從各鄉征調也有接近五千人。”
“現在人怎么這么少?”
“上任縣令,聽聞宛城的黃巾要攻打陽翟,逃跑到陽城,導致本縣縣尉、縣丞、六曹主事、三鄉鄉正、大小官吏一天之內掛印離去的有九成,士族也全都逃亡臨縣。”秦廣山說著很難受。
劉備聽著很憤怒,地方官員居然拋棄百姓,自己外出逃命,他最看不起這種人!不說保家衛國、為國捐軀,最少也要盡到自己的責任。
你這一跑,算什么回事?
“該殺!”劉備心里暗想,他回頭,以為能在司徒永華臉上找到共鳴。
沒成想司徒永華溫和的笑著,讓劉備不解,人都沒有了,你為什么會笑得出來?
他盯著司徒永華的笑容,想要理解其笑容深處的含義。
“好的!秦副主吏是嗎?從現在起,你就是陽翟縣兵曹主吏,煩請你帶好本縣人馬,隨時應戰。”司徒永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為什么不笑?
本地的官吏士族都走了,是好事,是司徒永華想要得到的結果。
他們都走了,換做別人會生氣指責,但司徒永華不一樣,他看的深遠,沒有官吏和士族,就等于說這個縣,這一片地區,沒有地方勢力和外來勢力插手。
因此,司徒永華想要接手、控制阻礙將會很小,也是他繼南陽鄉之后,培養班底最好的地方。
他看過地圖,只要黃巾軍沒病,主力絕不可能會來陽翟縣,先不說宛城離陽翟跨著一個潁川郡,距離幾百里,就算來了,他們的糧食也不多,來的也只能是一小股、幾萬人的那種佯攻部隊,潁川在之前就被趙宏嚯嚯的差不多,今年秋收都沒開始,種苗就沒了,哪里的糧食給他們。
至于那些逃跑的官吏士族,估計是被張角的反攻嚇破了膽,加上朝廷又下達拱衛京師文令,各地開始固守城池,難免會給人產生一種,漢朝處于風雨飄零的感覺。
反正棄官而逃在漢朝又不是一例兩例,基本上黃巾未到,官員就跑的差不多。
秦廣山露出思索的眼神,隨后憨笑著,搓了搓滿是溝壑的手掌:“謝縣令大人,不過那個,官職的話,我能不要這個官職嗎?”
他輕聲問道。
“為什么呢?”司徒永華反問。
秦廣山咧嘴一笑:“我秦廣山算不上特別會干的,只不過是鄉親父老抬舉而已,副吏都力不從心,主吏就不用說了,自己幾斤幾兩,有分寸。”
“最主要的是,如果黃巾軍攻破陽翟,我只要投降,也不用死,主吏就不一樣,上任縣令士族們逃走的原因也是這個。”
話很直。
“行!”司徒永華準了,沒有強求秦廣山,百萬黃巾的謠言愈演愈烈,有不少都相信。
掰著腳趾算下,現在大漢的黃巾何止百萬,大部分都分散而已。
“如果大人方便的話,能不能分些糧給城中遺留的百姓,本縣常平倉中的糧,不止為何,只剩下百石不到,剛剛秋收的糧也都補了去年遺留的糧稅,商賈也全都撤了,城中居民有錢無糧,快要斷糧。”秦廣山嘗試問著,觀察著司徒永華的表情。
劉備看出秦廣山得寸進尺,出于仁義方面,劉備沒有提醒他,同時也想知道他會怎么做。
司徒永華對于秦廣山的話贊同的點了點頭,他講的放糧,在司徒永華眼中就是名聲,這些都是他從擔任南陽鄉鄉正開始,就沒有忘記名聲這個東西。
時不時布粥行善,接納流民,都是正常操作,南陽鄉本地的鄉紳,在經歷司徒永華一次和諧的講道理,少了一半人以后,也紛紛開始歌頌他的功德,如果今年秋收多摻一些糧,做做政績,他的履歷就完美了。
等到黃巾起義結束,他就能憑借名聲和履歷去干大事。
他中途想過自立,造反,又不大敢,就算是低玄幻世界,國運這個東西,也不好說。
一不小心反噬,那可就涼涼,比如說王莽、又比如說張角,在司徒永華眼中,都是國運不支,承受不起大漢的國運。
穩重一些,需要等到十八路諸侯討董時,董卓一把燒掉落陽,那個時候,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