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無奈笑笑,她這可不像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他道:“只要你對米拉不動歪心思,對我的同伴不動歪心思,我不會找你麻煩。至于命運什么的,我不管這些,也無力管這些。但如果你想為了反抗命運而對米拉造成危害,我不介意順應你口中的命運。”
“我倒是無所謂。但艾麗雅那家伙就不一定這么想了…”維爾聳聳肩,道:“那家伙正處于叛逆期,鬼知道那家伙會對她做什么。”
千葉眉頭一沉,猛地按住她的雙肩,道:“你說什么?!”
“別那么激動,你看你胸口還在流血呢。”拍開千葉的雙手,維爾淡淡道:“我和艾麗雅在兒時見到媽媽死去的時候,體內的惡魔血脈覺醒,也因此差點被村子里的人殺掉。所幸我們逃了出來,但艾麗雅卻因為這樣有了心里陰影,說不定她也想讓米拉珍也試試那種感覺。”
“被人追殺嗎?”千葉冷笑:“你妹妹還真惡趣味。”
“就是就是,那家伙心理變態。”維爾竟然用力點頭。
千葉瞥了她一眼,然后對拉克薩斯和艾露莎道:“我們分頭去找米拉,有消息通訊水晶聯系。”
“好!”
三人離開了這座滿目瘡痍的山,白裙的女孩目送他們離去。
“真好啊…有一群同伴…”
她輕輕地笑了。
維爾之所以告訴千葉他們一切,是因為她想要通過千葉他們來緩和自己和妹妹的關系。
米拉珍的到來意味著她的剩下的日子已經不錯了,她早已經屈服了命運,所以早就已經開始謀劃自己的未來。
回想自己的一生,在媽媽死去后,除了被追殺,就是藏在黑暗的角落。她和艾麗雅共同度過了這樣孤獨的歲月,但同時也害怕那樣的歲月。
維爾說艾麗雅不懂未來,艾麗雅確實不懂未來。未來是什么?是希望,是光明,是大步向前地活下去,而不是只沉溺在仇恨與殺戮中,那樣只會永遠停留在過往。
停留在過往…這種事她來做就好了…
米拉恢復了意識。
但沿途中,她毀壞了不知道多少的森林。要不是離維爾實在太遠而壓制了惡魔的意識,恐怕連周圍的城鎮都會被她毀掉。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河水邊,捧了一把水,洗了洗自己的臉龐。
清澈的河水倒映出自己的模樣,真丑,她從來沒有這么丑過,憔悴地幾乎像是將就行木的老人。
“呼…”
呼出一口濁氣,她很隨意地坐在了草地上,就這樣坐了很久很久。
天已經黑了,今天夜里只有幾顆星星,還有一輪彎月懸掛在夜空。
晚風微涼,卻讓她不由自主地蜷縮了身體。她感覺很冷,從來沒有這么冷過。冷到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年的冬天。
可那年冬天她還有千葉可以依靠,現在,她只能孤身一人。
她不敢回去。
沒人知道她究竟什么時候失去理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重傷了千葉的時候,感覺撕裂的是自己的胸口。于是在那么一瞬間,她壓制了惡魔的意識。最終逃離。
她不想傷害同伴,也不想傷害…他…
她需要尋找一個通訊水晶,這種時候只能尋求會長的幫助。
拍了拍自己憔悴的臉,她站了起來,然后轉過身,淡淡道:“出來吧…”
“不愧是妖精的尾巴的魔人米拉珍…”
女孩的輕笑聲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落下后,幽深的叢林中走出一個高挑的女孩,她推著一個輪椅,輪椅上面坐著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的嘴角帶著笑,米拉卻瞇了瞇雙眼,沉聲道:“沒想到一個能使用那么強大幻術的家伙居然是一個殘疾人…”
小女孩卻毫不在意:“小時候被村子里的那群人打斷了腿,一直以來沒有找到恢復的方法。”
米拉眉頭一挑,村里的人打斷她的腿?這樣的一個瓷娃娃模樣的小女孩應該是待在那種大庭院,身后有仆人跟著,父母捧在手心上的那種。放在哪兒都是人見人愛的吧,怎么會有人舍得打斷她的腿?
“我叫艾麗雅,梅奈爾是我的母親。母親年輕的時候做錯了事,我也因此受到了懲罰。可惜當時還沒有現在的這股力量,不然的話,那些人都得死。”身后的少女開始推動輪椅,艾麗雅猶如看待藝術品一樣細細打量著米拉,嘖嘖贊嘆:“很完美,由你來接收掉姐姐最好不過了。”
“接收姐姐?”米拉冷笑了一聲:“難不成你姐姐是惡魔?”
“答對!”她笑了一下,然后渾身開始變化,頭頂長出黑色的雙角,臉龐邊長出細細密密的黑色鱗片。漆黑的惡魔雙翼從背后生長而出,然后她拍打著雙翼飛了起來。只是下面還是正常的人類雙腿,看起來頗為怪異。
“我和姐姐…都是惡魔!”
米拉的渾身緊繃了起來,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放心吧,我不會和你動手的。”艾麗雅又飛回輪椅上,變回原樣。
“剛剛你說…由我來接收你姐姐是什么意思?”米拉問道。
“字面上的意思咯,你不是接收魔導士嗎?”艾麗雅露出燦爛的笑容,但在米拉的眼中竟然有些陰冷:“姐姐不聽我的話,所以我要換掉姐姐啊。”
米拉心底不由得冒出一絲絲寒意,換掉姐姐?這個女孩難道心理扭曲嗎?
“換掉之后呢?”米拉冷冷道:“我就成了你的姐姐了嗎?”
“沒錯吖!”艾麗雅竟然有些小開心,她闔上雙眸,輕輕道:“姐姐真的一點都不聽話,媽媽和我們受到那樣的待遇,她竟然還能忍受這個村子。我已經對她徹底失望了,所以…我得換掉她…”
“而據我所知,你,米拉珍•斯特勞斯,在幾年前由于被惡魔附身而被村子驅逐,后來加入了妖精的尾巴。我們實際上是一類人,這種村子,這種人,難道…你就不恨嗎?”艾麗雅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米拉的身邊,她漂浮在半空中,貼近米拉的耳畔,猶如惡魔的低語。
米拉沉默了,半響,她才輕輕道:“恨啊,為什么不恨?明明什么也沒做錯,明明什么人也沒傷害,為什么我要承受那種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