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在繪畫方面好象有著過人的天賦,他閑來無事畫了一副秋天的田野,就是農村割水稻、起花生的場面。
老師看了后覺得不錯,就替他投出去參加比賽,一個月后竟然得了全國繪畫比賽少兒組二等獎。
這讓我備感欣慰,但又更加覺得對他不起。我小時候還能進少年宮學學畫跳跳舞,雖然畫得跳得也不怎么樣,而我的兒子卻只能在家里的飯桌上去圓他的夢想。
鄰里的關系也了好多,一群婦女也拉著我東家長西家短,背后詆毀別人了。只是那三戶誣告趙小谷的人家,依然與我們保持著距離。我們也心照不宣地離他們遠遠的。
小媳婦們隔三差五地到我家串門,能說會道的趙小谷時常逗得她們哈哈大笑。
趙小谷沒事就吹牛小時候自己是如何英勇,要么就是五歲敢徒手打狗,要么就是十歲敢爬火車,李大哥那么厲害他都敢去偷他家的玉米。
趙小谷被李支書吊在村口好幾天,這可是人盡皆知的丑事。趙小谷都能厚著臉皮將它吹成自己的英勇,這也讓別人有了錯覺,似乎他大肚能容天下事。
一次一個叫小紅的婦人就開起了他的玩笑:小谷,你這么厲害,那差點讓你坐牢的人,你怎么不去收拾下他們?
屋子里一下靜了下來,小紅也覺得自己說漏了嘴,忙說“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有些丟人的事,是只能自己講的。
趙小谷沉默了好大一會,嘴角一咧,訕訕地笑了笑,“沒事,沒事。”
可是誰都知道有事。
大家很是有些尷尬,不一會就都找個借口一一回家了。
晚上趙小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時不時地嘆口長氣。
我很怕他多想,更怕他做什么傻事,就勸他:“小谷,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要向前看。你別想那么多了,小紅也是一時說漏了嘴,她是無心的。你可別干傻事,我和小童可不能沒有你啊。”
趙小谷默不作聲。
我心里痛了一下,接著說“小谷,縱然你看不起我,但為了小童,你的兒子,你也要三思啊。”
提到小童,趙小谷明顯一震。他轉過身,沖我笑了笑,月光下白銀般的牙齒,仍然帥帥的讓人心動,“你想到哪去了,我是在想著怎么才能多賺點錢,讓你和小童過得更舒服點。一個男人是應該這么想的。”
我不相信他的話,卻只能強迫自己相信。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趙小谷和平時沒有什么兩樣,白天去食品廠上班,晚上操持家務,幫我喂完豬后,就待在家里和串門的鄰居們閑聊。
我漸漸地放下了心。生活雖然給了我很多創傷,但是我們還得勇敢地生活。
一個月后,蟬噪風烈,小童放暑假了。我想著小童頗有美術天賦,就帶著小童回城里媽媽家暫住一段時間。我想趁著假期給小童找個培訓班,好好培養下他的藝術情操。
我是嫁到了鄉下,但是這并不代表著我的思想也鄉下了,我們仍然有發展自己特長的權利。
我已有也好幾年沒回家陪媽媽了,時間總是讓人防不勝防。而弟弟和妹妹也都放假在家。我想我們這個家終于可以開心地在一起生活幾天了。
每天我都起個大早,幫媽媽去批發市場進貨,晚上打烊后,則和媽媽一起盤點今日的收益。白天我就在家里給弟弟妹妹洗洗衣服,做做飯。
弟弟妹妹們也很是懂事,一般就在超市里給媽媽做幫手,或者去上完課的小童。
這樣過了有一個星期。大中午我剛給媽媽送過飯,正打算洗下弟妹的臟衣服時,趙小谷的二哥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我一看是他,心下奇怪,想著莫不是被母夜叉樣的二嫂趕出來了?
大家這么多年,雖然不過分生疏卻也沒有半點親熱。但既然來了,那就是是客人。我正準備開口招待時,他倒上氣不接下氣地先說話了“四、四弟妹,不好了,小谷出、出事了。”
我一聽,腦中瞬間而起的念頭,就是小紅那晚開玩笑所說的話。這個倔強的家伙肯定去找那三戶人家的麻煩了。老天保佑,趙小谷啊,趙小谷,你可千萬不要去殺人啊。
趙小谷沒事人一樣剁去三截手指的情形,真地嚇壞了我,盡管我努力地裝作不怕,但還是仍不住去想象那血淋的場面。
我給媽媽留了個字條,就說趙小谷的二哥家有事,我回去幫忙了,小童在這過幾天,讓她好好照看一下。我不敢說趙小谷出了事,媽媽年紀大了,人也變得敏感,想象的更多。
我忙完這一切,急忙忙地就要往家趕。二哥攔住我說,直接去公安局吧,趙小谷被抓走了。
天!這才幾年,公安局快成我們的家開的了。趙小谷啊,你去哪兒不好?不是公安局就是拘留所。
路上我問二哥,“這次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還是存著僥幸的,萬一是別的什么事呢?哪怕是斗毆找女人也行啊。
二哥低著頭不看我,支支唔唔地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
我心下著惱,語氣重了許多:“二哥啊,人都抓進去了,還有什么好遮掩的?”
“弟妹,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要先想辦法把小谷弄出來再說啊”二哥還是不太直接,猶猶豫豫的。
這個二哥一直都是這個窩囊樣,一輩子不主事,在家被二嫂欺壓,在外被村人笑話,遇事就會縮頭,沒事連走路時都像只老鼠,順著墻根悄悄地溜。
“說吧,二哥,沒事,我不生氣,我只是著急”我強壓心火,否則這三棍敲不出個響來的人啥都不敢說。
“小谷,他,他要強奸大標的老婆,被她公公和婆婆告了官。”二哥一邊小心著措辭,一邊偷看著我的反應。大標就是那三人中被槍斃的那個。
嗡的一聲,我的思維一瞬間停頓,眼前黑一陣白一陣,沒一會又活力無比,不停地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