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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紅樓夢

  “開文哥”在孔武有力的李開文面前,王喜可不敢造次,禮數一點不缺。

  “王喜啊,吃過了?”王喜從小就半吃半住在鄭朝宗家,李開文也熟悉他。

  “還沒呢。那個,世鳳讓我把這本書拿給你。”王喜說著把手里的書遞了過來。李開文一看書皮,《紅樓夢》。李開文心里一樂,這小丫頭倒知道他也喜歡看書了。不過這《紅樓夢》讀倒是讀了幾遍,只是沒有一遍看到底的,頗為枯燥。

  “她送我的啊?”李開文接過書,隨手翻了兩下,還大半新呢。

  《紅樓夢》這種書一般人家不會有,就算有破四舊時也燒得差不多了。李開文心想,大概是鄭世桂想感謝他,又不好意思送過來,就讓他妹妹拿來。而鄭世鳳少年心性,又指使起王喜。

  他也很奇怪阿桂這種感謝方式,為什么送本小說給他?還不如多請他喝兩杯酒。

  李開文以前沒事時喜歡讀讀小說看看報,偶爾覺得靈感突至,也會寫上一兩段壯著膽子往報社投,但那真地純粹是閑著沒事干。

  如今他早認清了自己,還更忙于和錢老兄爭強斗勝,哪還有時間在所謂的文學方面浪費青春。

  “對,她讓我拿給你的。”王喜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李開文看著王喜的背影,又看了眼手里的書,就又折回家先放好書。

  李開文先來到供銷社倉庫,他裝模作樣地里外晃了兩三圈。

  供銷社的倉庫大門敞開著,里面堆著成山一樣的化肥。緊靠著庫門擺放著一張黑漆桌子,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年輕人心不在焉地坐著。在他身后不遠放了架臺秤,應該許久沒用了,幾個圓餅似的秤砣一個不剩。

  中山裝坐在那又頗不耐煩,間或有一兩個人從外面走進來,問他點東西,他聽也不聽,一概揮手說不知道。來人哼了幾聲也拿他沒辦法,都氣鼓鼓地走了。

  李開文等別人都走了,靠上前,抽出一根牡丹煙遞上。

  中山裝的眼神,剛還余光亂散,一見香煙馬上就收攏精神了。他一蹦而起笑容可掬,雙手接過香煙,一只手單拿著,放在鼻邊深深一嗅,眼睛就閉上了,一副深埋的陶醉。

  中山裝聞了幾聞后,把香煙放在嘴里,干吸幾下過把癮,就很珍惜地取出來,夾在了右耳朵后面。

  “師傅,您老有什么事?”年輕人禮貌地很,不到三十歲的李開文,輩分也上漲了。

  “問下小哥,誰是管化肥的?我想批點尿素,不知道要什么樣的票,還是別的方式。”一根香煙就能換來紈绔的尊重,李開文拼命掩蓋著不屑。

  “我管的。哦,主任管的,主任是我爸。”年輕人對答如流,說完又覺得太隨意,對不起那根香煙,又補充了一下。

  “那要什么票才能供應啊”李開文又重復了一遍,扮做一無所知的樣子。

  “公社、村委,或者縣里,開的票證都行。”中山裝難有的耐心。

  “這開票太麻煩,農村人急著用,怎么辦呢”李開文一副好學上進,達者為帥,敬重年輕人的模樣。

  “偶爾,偶爾……”中山裝雙眼直直地盯著李開文,他的上衣口袋里是剛開封的牡丹香煙。

  “偶爾什么?”李開文往前湊了湊,還在裝瘋賣傻。

  “這個,這個,要什么票啊”年輕人一看李開文如此不明就里,他先就急了“只要錢貨對得上號,誰管這個票不票的。你只要有錢,我就開給你。”

  “哦……”李開文沒想到,上行下效十幾年的大鍋飯政策,在一個普通供銷社的普通倉庫里,一個普能的年輕人就能把它終止。他一時有點回不過神。

  “您要幾噸?”年輕人生怕牡丹花兒謝了。

  “先要一噸,試試效果。好的話,再買。”有年輕人的指點,李開文豁然開郎。他說完就把兜里的牡丹煙掏了出來,一甩手丟給了主任的公子。

  主任公子高興地嘴都合不攏。

  “下午,最遲明天上午,我就來拉化肥,錢貨兩清。”李開文直直地看著年輕的中山裝。

  “一言為定。”年輕人誠信的很,積極的很。

  “一言為定。”

  李開文的心情異常愉悅,一路行走如飛地來到晶都公安局。

  李開文找到了同年戰友葛樂天。葛樂天比李開文年長些,他們在一個屋里睡了七年。葛樂天因為護送戰略物資,身體受到感染,就提前轉了業。葛樂天的父親是南下干部,所以葛樂天轉業后直接回城進了公安系統。

  照理說葛東天再年輕,靠著個人能力及家世背景,這幾年也該升上去了。誰知他趕上老干部大解放,熬資歷排座位的職位又要拱手讓出。領導拍著他的肩頭說,小葛,你還年輕,機會有的是。

  葛樂天心道,我還有更年輕的戰友,都當局長了。我這搞了半天,連個科長還得排隊。

  不過領導到底還是顧及影響,把他的級別升了升,盡管外人看起來,他仍然只是個資深民警。

  葛樂天參軍時就比面黃肌瘦的李開文還要營養不良,十來年下來,他的身材還是保持完好,瘦高瘦高的,和他的職位一樣,資深小瘦伙。

  戰友相見,怎能不找個酒館推杯換盞一番。葛樂天捶著李開文,你小子終于找我來了,我還以為你還能再挺幾年呢。

  李開文哈哈一笑,說道當年就該早聽你的話,一起回來干資深民警。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

  李開文心有余悸地回憶過去,臉上有著劫后余生的滿足。葛樂天訴說在單位被排擠孤立,每次吃飯喝酒時總有酒逢千杯知己少的感慨。

  唏噓哀嘆完后說到正題,李開文把回家后的受挫情形,避重就輕地復述了一遍。

  葛樂天聽了,知道輕重緩急,他的臉上有了心領神會的表情,笑罵一句:“你這老小子,還和我拐彎抹角扭捏了起來。”

  李開文訕笑著說:“沒有,沒有,都說了,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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