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追出去之后，郎棟已經大跨步走到了報社大門口那里。
“棟哥，你等等。”方正輕聲喊了句。
郎棟回頭看了看，指了指門口外面。
方正回了個“好”字便快跑到了門口。
郎棟站在報社門口外面，將樓梯口的窗戶拉開，點上了一根煙。
郎棟平時很少抽煙，只有陪客戶的時候才會點上一根。
此時，他點上一根煙，可見其心情之差。
方正從報社門口出來之后，將報社大門閉上，開了句玩笑：“棟哥，醒酒了嗎？”
郎棟呵呵一笑，拍了拍方正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阿正，好好干。”
方正則苦笑一聲，“棟哥，你這是何苦。你要是忍一會，也不至于如此。”
郎棟搖搖頭，“我今天忍了，明天后天大后天……老王還會找機會的。”
方正嘆了一口氣，他自然明白郎棟的意思，也自然明白王建設的想法。
“棟哥，我也不多勸你了。事情已經這樣，你在家歇幾天，我做做王總的工作。”
“小正哥，沒用的。說句不好聽的，我即便低三下四道歉，王總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的。這件事，他已經想了好久，用他的話來講，我是不聽話。不聽話的人，必須拿掉！”
郎棟說完，吐了個煙圈，滿臉遺憾的表情。
方正何嘗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如果僅僅是郎棟參加客戶活動，或者不回信息，或者陪老婆一起游玩，王建設也絕對不會發如此大的火。
主要問題在于郎棟想為業務人員爭取利益，而這正好觸到了王建設的底限。
也正如王建設所說，王建設需要的是能聽話的人，而不是與他對抗的人。
方正能理解王建設的想法，可是，讓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方正覺得很遺憾。
尤其是，王建設剛才說的幾句話，不但令郎棟上心，也令方正覺得特別堵心。
郎棟將煙掐掉，扔到了拐角處的垃圾桶，說道：“事已至此，各自保重。”
方正還是沒有緩過來，他絕對不相信一個在報社工作那么多年的業務老大，竟然因為幾句氣話而離職。
如果說郎棟因為喝了酒，說了幾句酒話氣話，王建設那么清醒，卻為什么如此暴躁？
方正總覺得里面有什么更深層次的問題。
“棟哥，我也不勸你了。你回去好好歇一歇，明天再說吧。”方正安慰了一句。
他覺得事情發展成這樣，即便是王建設故意弄走郎棟，只要郎棟態度改觀，王建設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再者，郎棟酒量差，也可能是喝酒的緣故，導致他說了一些不好收拾的話。
等他醒酒之后，說不定低頭認個錯也就沒事了。
郎棟此時很清醒。
他中午的確是陪客戶喝了幾杯，只是喝了幾杯啤酒而已。
他跟王建設一樣，都對酒過敏，喝完之后，都是臉紅。
外人看來，郎棟似是喝了很多酒，實際上，他喝一杯也這樣。
所以，他非常清醒。
他之所以頂撞王建設，是因為他忍受不了王建設的羞辱。
他明白方正的好意，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就這樣吧，老王變了，已經不是以前的老王了。謝謝小正哥了。”
說完，郎棟夾著報包下樓走了。
反正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覺得心里難受。
郎棟走了一層樓梯，突然轉回頭，提醒了一句：“作為老大哥，給你提個醒，小心張曉曉這個人。”
然后，郎棟走了。
方正疑惑重重，此事難道跟張曉曉有關？
這時，楊軍突然跑來，問道：“郎棟呢？”
方正對著樓梯那里挑了挑眉，說道：“走了。”
“唉，這個孩子到底怎么了，明知道老王在氣頭上，為什么還頂撞老王！”楊軍感嘆道。
方正苦笑一聲，說道：“楊總，事情沒有這么簡單。老王是故意逼郎棟走人。”
說著，方正回去了。
他沒想到楊軍在此時此刻會說出這樣的話。
回到王建設辦公室后，方正裝出正常的表情，對著王建設說道：“王總，郎棟走了。”
王建設沒說話，一直在大口喝茶，十幾秒鐘后才長長地呼了口氣，說道：“社會上最不缺的就是人，還真以為離了他，業務部就不行了？”
聽到這句話，方正不該如何作答。
他剛才就覺得這句話很熟，但一直沒想起是誰說的。
郎棟走之前提醒的那句話，讓方正突然想明白了。
這句話張曉曉曾經說過，張曉曉曾經經過姜巖的創業事跡，多次說過一句意義非凡的話，那就是：社會上最不缺人，沒了你地球一樣轉。
如今，王建設嘴里也冒出這句話，方正覺得事情非常蹊蹺。
他沒有接話，將杯子里已經涼了的茶水喝掉，然后在發呆。
黃彩霞膽小，遇到這種事情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是尷尬地坐在沙發上。
王建設不說話，幾個人就一直那么坐著。
兩分鐘后，楊軍回來了。
楊軍先是勸了勸王建設，又說了說郎棟的態度，最后又說郎棟雖然態度不對，但也是報社的老員工，立下了汗馬功勞，不應該讓他走。
他還說，郎棟走的話，會引起很大的負面反應，可能會導致很對業務員寒心或者離職。，
楊軍所說的，是流程或套路，并沒有實際意義。
結果，王建設又來一句：“我們最不缺的就是人，業務員想走，可以，我不攔著。他們前腳走了，我后腳就讓辦公室馬上招人。”
聽到這句話，方正表情沒有多少變化，但心里卻十分難受。
這句話深深地給他提了個醒，在未來的某一天，是不是王建設也會對他說這句話？
楊軍不傻，也聽出了其中的深意，便沒有繼續說話。
四個人各自喝著茶水，空氣中飄蕩著一股不可言明的氣息。
五分鐘后，王建設說道：“郎棟離職，業務部得有人頂起來。黃姐不行，楊軍，你和方正考慮一下，看看誰去業務部頂替郎棟吧。”
聽到這句話，方正跟楊軍對視一眼，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中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