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隧洞里,混合著霉味、灰味,以及不知死在哪里的小動物留下的尸臭味。
在這些不見天日的混合氣味中,還有一股淡淡的新鮮血腥氣。
腳下是堅實的水泥路面,也許是用來檢修線路的通道,也許是備用出口,關長嶺忽然想起聽過的都市傳說,說在每個地方的地鐵都有專供戰爭或是災難發生時,讓大人物避難的地下掩體。
可是再向前就沒有路了,關長嶺用手電筒四下照了一圈,發現墻壁上有幾根釘在墻里的鐵棍,有規律的每隔一段就有一根,一直延伸到頭頂某處,那里的顏色與周圍有明顯不同。
關長嶺將手電叼在嘴里,利落的爬到頂,用手輕輕頂了頂,頂上微微有些晃動,他再一用力,壓在頭頂上的那塊生鐵蓋子被他頂開一道縫。
白色的光順著縫隙流淌進來,關長嶺看了一圈,四下無人。他小心翼翼的一手將蓋子挪到一邊,從地道里爬上來。
這里像一個小型機房,像這種地方,都會有備用電源,當主電源故障無法供電之后,備用電源會馬上工作。
地上躺著兩具穿著工作服的變異者尸體,腦袋上各有一個大大的洞。
不用說,一定是陸嘉誠他們干的。
走出機房,一共有兩條路,分別通向不同的地方。
每條路上,都留著淡淡的泥土痕跡,與關長嶺自己的腳印色澤相同,都是從剛剛那條通道上來的人。
看來,他們分成兩隊各自行事。
根據關長嶺玩RPG游戲多年的心得,走迷宮的時候,一般來說左邊的路是對的,而且寶箱多。
所以,他選擇右邊。
因為右邊的出口看起來離他更近一點。
一路上到處都是變異者的尸體,這些變異者無一例外的都穿著工作服。
還有一個廂式電梯,門還緊緊的關著,嘶吼與抓撓金屬的聲音不斷從里面傳出來。
關長嶺腦中跳出一個想法:“為什么這么久,聲帶還能用?他們的肉·體到底還是不是生物意義上的活著?有沒有希望在殺滅病毒之后,讓他們恢復神智?”
再向前,就是一段向下的樓梯。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久到關長嶺疑心是不是要直接走進地心,他忽然聽見前面拐角處傳來激烈的打斗聲,以及子彈橫飛的聲音。
關長嶺停下腳步,這個時候出去,不說他的行蹤會暴露,要是被流彈打死,也很冤枉。
他安安心心的坐在臺階上,愜意的舒展著長腿,耳朵仔細捕捉著從前方傳來的每一點聲響。
腦補他們是踢了變異者一腳,還是射了變異者一臉。
最后一聲輕輕的,不祥的“咔”,結束了熱鬧如婚禮現場鞭炮的槍聲。
他們沒子彈了!
變異者的嘶吼聲仍在空氣中回蕩,不止一只!
吳非喘息著,用最后一點力氣支撐著身體沒有倒下,這就是絕境吧,子彈打完,匕首卷口,身邊只有一個肩膀受傷的小楊,而 兩人面前是六個愛崗敬業的變異者,帶著巨大的腥臭味向他們撲來。
他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啪!”
“咚。”
連續六聲槍響,最后一聲過后,吳非被某種液體濺了一頭一臉,他急忙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起碼有兩百多斤的變異者,瞪著血紅的雙眼,像一座山似的倒下來,不偏不倚壓在他的身上。
吳非想推開尸體站起來,無奈經過連續的激戰,手腳早已脫力,哪里還能推得動。
“哈哈哈,你好像在被他非禮。”關長嶺倒著的臉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吳非深吸一口氣:“幫個忙,推一下。”
關長嶺一抬腳,肉山大魔王般的變異者從吳非的身上滾下來,差點被壓死的吳非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謝謝。”
“不必,大恩不言謝。”關長嶺擺擺手。
吳非愣了一下,大恩不言謝是這么用的嗎?
他喘勻了氣,站起身,終于想起來一件事:“你怎么會來這?”
“叫你們回家吃飯。”關長嶺指指手表:“你們一夜沒回來,大家都很擔心,就派出了全村最能打的我來看看。”
一番話說的吳非心里有些暖,完全忽略了最后半句的自我拔高。
小楊的大腦還在線,他打量著關長嶺:“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
“隨便走走,正好看見你們的車停在門口,就下來了。”關長嶺說的十分誠懇。
小楊按下對講機:“陸哥,關長嶺來了。”
對講機里響起了陸嘉誠驚訝的聲音:“什么?!他怎么來了!”
“你總不回去,葉眉思之成狂,求我帶你回家。”關長嶺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形狀。
葉眉就是那個作天作地的漂亮姑娘,之前她曾經暗示過對陸嘉誠的好感,可惜陸嘉誠心里只有工作沒有她。
果然從對講機里傳出陸嘉誠牙疼般的聲音:“嘶……你趕緊回去,危險。”
“陸隊長,你怎么能讓我一個人回去,萬一路上遇到個女流氓,你要對我的安全負責。”都已經到了這,關長嶺是絕對不會走的。
吳非與小楊當然也不希望關長嶺離開,子彈用盡,還有一個傷員,關長嶺雖然不是他們隊里的身份,但是好歹是個活人。
小楊將他們的情況告知陸嘉誠,對講機靜默許久,陸嘉誠終于同意讓關長嶺繼續跟著。
“運氣不錯,居然一個變異者都沒有了。”關長嶺腳步輕松走在最前面。
flag果然是立不得的,前方沒有變異者,但是……
一汪粼粼清水反射著燈光,映在三人的眼中。
不知是自來水管爆了,還是地下水滲透。
吳非第一個下去,小楊要下去,被關長嶺攔住:“你肩上有開放性的傷口,如果水里有病毒,你也會變異。本來你們就打算兩個人下去,現在有我在,你就不用去了。”
“不行,職責所在,我必須去。”
就在兩人糾纏不清的時候,水下陡然翻起波浪,吳非連掙扎都來不及,就被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