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奠基儀式,孟川出場就是做個吉祥物的。
連開場發言,孟川都是交給了蘇瑛上周剛招聘到公司的一位名叫喬群的董事長助理。
喬群是個男的,孟川倒是想要個女助理,但問題在于林伊那關實在過不去。
當然,喬群只能算是名義上董事長助理。因為孟川長期不去公司,他平常還是聽命于蘇瑛,只有如這般約定好由孟川出面的場合,喬群才會回孟川身邊做事。
喬群不是他們這邊本地人,自然聽不懂他們這邊的本地方言。
他看著群情洶涌好似要把他以及董事長淹沒的一茬茬人頭,拿出手機就想撥報警電話。
“孫子!你想報警是吧?報,你趕快報!我告訴你們,報警也沒用!你們興遠公司,甭想在我們這兒立起哪怕一片瓦!”
“老頭子我今年七十五了,我知道你們興遠公司在哪。你們要是敢開工,我明兒就死你們公司門口,不止是這個廠,我讓你們公司都開不下去!”
這話就明顯是在耍無賴了,孟川聽了都有點哭笑不得。
“什么良心公司,狗屎!種菜的居然辦廠,我呸!”
百姓們各種粗話夾雜方言俚語的,將孟川一群人圍著,罵得他們毫無還嘴之力。
孟川的兩位保鏢倒是能護著孟川殺出重圍,可問題在于,他們看著周圍那一個個白發蒼蒼,老胳膊老腿的,實在是怕一失手就鬧出人命。
“喬群,手機收起來。”
“諸位鄉親,我是孟川,你們聽我說。”
孟川被護在最中間,雙手放在嘴邊成喇叭狀,朝著人群大喊。
“正所謂,美不美,故鄉水;親不親,故鄉人。我孟川,也是土生土長的他們這邊人,知道破壞環境這種事有多大危害,更知道,我不能因為一己之利,讓鄉親們的健康受到損害。這種子孫后代都會被鄉親們戳脊梁骨的事,我孟川絕不會做!”
“這樣子,你們派出一個代表,咱們好好談談。也不去別地,你們選地方,你們選時間,我孟川,一切都按鄉親們的要求走。”
孟川說完,絕大多數百姓都偃旗息鼓,在互相討論著。
百姓們到這里,就是想討一個說法。既然孟川明確說想談談,愿意給他們一個說法,自然也就暫停了哄鬧。
最終,一名拄著木拐杖,一頭白發的老爺子,被眾人推選出來。
“我不是代表。”
孟川剛想說話,就被這句話給噎了一下。老爺子你不是代表,那你出來干嘛,你鬧呢!
“我老糊涂的,可不敢跟你們這些人精談,怕被你們繞進去。”
“我只是個傳話的,跟你們興遠談的代表,我們這邊是兩個村子,一個村子一人,都已經通知了,他們在趕過來路上。”
“時間就定在今天,地方就我們村村委會,我們怕放你們走以后你們搞小動作。”
老爺子嘴上說著自己老糊涂,看孟川聽他這說話條理清晰的,一點也沒覺著他哪里糊涂。
“行,就今天,就老爺子村里。”
一路被擁著到了井峪村村委會,孟川坐定后,“喬群,帶人附近看有沒有小店買點香煙、飲料還有零食比如瓜子之類的。今天這事實在是打擾鄉親們了,先給鄉親們小小陪個罪。”
白頭老爺子囁嚅著嘴唇想阻止,但看村民們都一副“算你識趣,還不快去”的樣子,嘿了一聲后反而出聲告訴喬群最近的商店在哪。
吳浪接到電話,深知資本家無一不心黑的他,生怕村民們有個損傷,火急火燎的就放下手中活,趕回到井峪村。
可是當吳浪跟另一名鄰村的商談代表吳花一起趕到井峪村村委會時,卻發現現場的氣氛有點詭異的,居然十分祥和。
兩幫人有說有笑的在那嗑瓜子,聊天打屁,吶喊助威。而那個西裝筆挺的,一看就是領頭的有些眼熟的年輕人,居然在跟他干爸擲骰子玩!
果然,這些資本家在沒有達到目標前,都是披著羊皮的狼!
此刻如此的討好村民,肯定是為了過會的談判迷惑村民,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吳浪,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這點區區鬼蜮伎倆,是騙不過我吳浪的!
“浪哥,干不干?”
另一個村子代表,隨吳浪一起到達的年輕人吳花,右手不由自主的摸像自己腰側,好像要拿出什么。
“我干你個頭!這是法治社會!我們現在是良民!回來兩個多月了,怎么還開口閉口就干干干的,殺了他們,我們倒是能一拍屁股就走了。可我干爸他們呢?還有我好容易救回來的寶貝女兒,繼續跟著我一起刀口舔血啊?”
“我說你說話做事,能不能有點腦子?”
吳浪沒好氣的用自己那簸箕般的大巴掌,將吳花給扇了一個踉蹌。
“說得好像你自己有多少腦子似的。”隨吳浪走進門的吳花,很不服氣的嘟囔著。
見談判代表到達,白發老爺子當即就收起骰子,孟川也正襟危坐。
“不知這位兄弟貴姓?”
“吳浪,這是吳花。”
“聽口音,吳浪兄不像是本地人啊?”
“常年在國外,覺得我女兒還是說母語好,所以就回來了。”說到自己女兒的時候,吳浪本來透露出些許兇煞,讓兩位保鏢先生暗自警惕的面孔,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一絲溺愛的笑容。
話語寒暄到這里,孟川突然就興奮一拍巴掌,“吳浪兄常年國外?這就好辦了!”
聽到孟川這句話,吳浪卻是坐得更加筆直,警惕性雙倍提高。
來了,來了!
按照他過往經驗,萬惡的資本家都是一群善于偽裝的偽善小人,談判過程中,一旦露出這種讓人放松警惕的笑容,那絕對是接下來有大招要放。
然而,我吳浪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你再怎么想用笑容來麻痹我從而不經意間達到目的,我吳浪,也不可能放松一絲警惕!
“不知吳浪兄可了解國外那些發達國家的工廠排污標準,或者說,吳浪兄有沒有能詳細精準了解這些東西的途徑?”
吳浪腦子有點轉不過彎的,不知道孟川問這個問題做啥。但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表示他能。
“能就好!如果更進一步的,吳浪兄能聯系到國外工廠排污處理的專業團隊,那就更好了!這樣吧,如果能聯系到,我們工廠的排污處理裝置就由吳浪兄聯系的專業團隊提供并建設。以后工廠的污廢處理監督主管,也由吳浪兄直接或指定人擔任。”
“如果聯系不到,也沒關系。就我來聯系,但監督主管還是吳浪兄。”
“當然了,我剛剛所說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們答應的……”
“不用了!我來聯系,國外我熟!”
孟川話沒說完,吳浪忽的一拍桌子說道。
接下來他又取來紙筆,說為防止反悔,讓孟川立刻寫保證書。
白紙黑筆擺在眼前。
被打斷說話的孟川,愣怔了好久。
一旁等著村中難得的海歸人才吳浪發揮的白發老爺子,“嘶啦”一聲揪下一把胡須,竟絲毫不覺疼痛。
被吳浪罵沒腦子的吳花,看著一臉智珠在握的大哥,以他有限的腦容量,總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
村民們也都一副“你他么在逗我”的表情。
莫名的,屋中陷入一種落針可聞的沉默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