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紙丹田內的昊氣急劇燃燒,本來便不多的元氣這時候消耗得快要一干二凈,而他肉眼所不能看見的下水道中,水面正在極速地跳動,仿佛沸騰。
唐紙奮力地一跺腳,下水道的井蓋猛然炸開,一股二三十米長,按照常理來說應該臟到極點的水流,煥發出夢幻般的藍色琉璃色,飛到他的身側,環繞著他緩緩地旋轉起來。
林劍云手中的紫極光劍在手中微微一列,凝望著此刻爆發出了此等力量的唐紙,眼中的不屑意味稍微削減了兩分,可是依然不入法眼。
“小子還算有點本事,可是還差得遠,本少俠現在就宰了你。”
紫極光劍在手中輕輕一揮,剛準備運轉戰氣,施展出強悍的劍法,這位威風八面的少俠身軀內里的經脈卻開始同時傳來巨大的痛苦,強烈的灼燒感在體內蔓延。
他的面色頓時一變,下午時候火芙蓉所造成的傷勢本來在丹藥滋養下基本穩定,然而現在的戰斗又將所有傷勢引發。
林劍云咬緊銀牙,身軀略微挺了挺,沒有露出絲毫的痛苦和虛弱之態,控制著小范圍的戰氣在體內運轉,紫極光劍在手中散發出紫色的光彩,懸浮到了后背。
而他的后背處,一道紫色的孔雀屏張開,定睛看去,只見此孔雀屏乃是由八道紫色的虛幻劍身加上中央那柄真實的紫極光劍所組成,。
孔雀開屏劍!
作為最強劍宗的少主,身懷無數戰技,即便此刻重傷,施展出來的力量,仍然也有黃階上品到玄階下品的實力,而這強大的戰技,更是有著修為都難以壓低的殺傷力。
讓他心中略微詫異的事情是,如此懸殊的對抗,面對自己已經開始下了殺手的戰技,面前這個少年竟然還是沒有一絲的畏懼。
林劍云一聲輕喝,紫色的孔雀屏中一道道紫色的虛劍,向著唐紙爆刺而來。
紫色的劍光形成了九條紫色的光帶,剎那之間便將這條黑暗的巷道給染成了一片幽暗之色。
唐紙控制著一股水流涌向小吱,在她的身軀表面形成一道水膜,雖然水膜并不強大,但是也能提供一層基礎的防御,防止她受到傷害。
大叔訓練他的戰斗技巧這個時候又爆發出來強勁的作用,他的腳步朝著側方一點,身軀輕盈地滑向側方,便躲開了第一股爆射來的紫色虛劍所化的劍影,不過鋒銳的劍意讓他的皮膚有了仿佛被割傷了一樣的痛意。
而第二道劍光緊接著刺向他的心臟,劍身未至,紫色的光芒照耀得他的身軀有如惡魔。
唐紙的腳尖再猛然一踮,整個人便向著半空翻轉了起來,沒有任何戰技實施,只憑借竟然硬生生的蹦起來數米的高度,而紫色的劍光們則紛紛從他的身下掠過。
身后那棟房屋剎那之間便被這九道劍光所刺得千瘡百孔,兩側的墻壁上更是因為劍氣的流過而出現了九道筆直的劍痕,讓人驚嘆的是,因為此戰技的劍意都太過鋒銳,穿入墻壁之后只仿佛是刺入水中的針,沒有驚起半聲嘈雜,整棟房屋只是多了一個個的孔洞,甚至沒有一面墻壁坍塌。
而這份寧靜,也讓這里真的仿若黃泉路那般死寂。
唐紙身周旋轉的這股水柱將寧靜撕碎,轟然間從他的腰間爆射而出,從半空之中洶涌向林劍云!
蔚藍色的琉璃水珠映蕩著遠處的燈光,水浪旋轉翻涌出嘩啦啦的波濤之聲。
這樣的戰斗實力已經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但是即便是面對傷勢發作的林劍云,仍然遠遠不夠。
林劍云背后的孔雀屏消失不見,孤零零的紫極神劍重新飛回到他的手中,沉重的劍身在他五指暴扣于劍柄之上時發出了一聲令整個巷道都發出了片刻共振的嗡鳴。
林劍云咬住牙關,運氣壓制住體內的傷勢,同時控制住自己的戰氣噴發速度,運氣太快太猛傷勢會更加嚴重。
這種對自己的變相壓制實力之下,他的反應也沒有落下半拍,渾然不懼唐紙這轟擊而來的進攻,而是朝著唐紙落下的位置暴掠而去。
劍身朝前刺出,地磚也像是颶風下的海面一樣翻卷而起,露出下方夯實的地皮,若虛若幻的萬劍甲重新彈出在身側,環繞著他的身軀旋轉,牽引出的罡風在身周轉動,似乎形成漩渦。
而他的劍尖,沒有絲毫的偏移,筆直地指向從半空中落下的唐紙。
轟——
水浪沖擊在他的萬劍甲上,狂暴的水浪洶涌而起,向著四方濺射而去,形成一幅有些夢幻的浪花飛濺的場景,這身萬劍甲的仿品面對唐紙的進攻,就和真正的萬劍甲沒有任何的區別。
沉重的腳步在這等狂暴水浪的沖擊力下減緩了些許的速度,然而這柄筆直朝前刺出的劍,則在他的手腕一張一合再一推之間,以更快的速度飛出。
唐紙的雙腳此刻還沒有著地,面對這樣的一劍,他已經來不及再做出閃避的動作。
他只能急忙地調動出體內已經僅存不多的昊氣,在身前又形成了一層水膜,水的柔韌性反而有著極其優良的防御屬性,可是要阻擋這么一劍,仍然遠遠不夠,所以他的雙手再本能地交叉在腰腹前,擋住這刺來的紫色寶劍。
鋒銳的劍尖刺入藍色的水膜,和今天下午時分在綠茵場上時發生的那一幕極其類似的場景,水膜正中央發生了劇烈的形變,形變朝著水面邊緣擴散,整個水膜的凹凸面都發生了翻轉。
而和下午不同的是,下午時分他有更充沛的昊氣,也有更多的時間做出應對,此刻林劍云面對自己神術時所做出的應對,卻超出了他的計算范圍,所以他無法重現下午時分的應變方式。
林劍云的二指隔空一點,一道銀白色的劍光便再落在劍柄尾端,本來便帶著可怖劍威的紫極光劍猛然一沉,豁然刺破了水膜,將炸裂開的水浪激散成大片的霧氣,再帶著些微的旋轉弧度,刺入了唐紙的胳膊。
這些日子來的鍛煉,唐紙的皮膚在御水凡天訣的滋養之下沒有變得粗糙,但是抗性卻增加了很多,然而當他用血肉之軀來挑戰這柄出自靈山劍宗的超級神劍時,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他與林劍云之間在出生上的巨大懸殊。
他的手臂剎那便刺穿,鋒銳無比的劍上所裹挾的那道細微的紫光劍氣,更是讓他的被刺穿的左手手臂頓時被切成了齏粉,而后這柄紫色的奪命劍,輕而易舉地穿過他手臂與身軀之間的空襲,精準地刺入了他的腰腹。
此劍仿佛是刺入了水面一樣,刺穿骨骼和血肉沒有受到絲毫的阻礙,暢滑地將便從另外一邊探出了紫色與紅血混合的劍頭。
劍身之中的劍氣陡然炸入唐紙的體內,即便壓低了境界,面對唐紙這仍然是一場殘酷的碾壓,唐紙的五臟六腑同時重傷!
少年的反應已經很是迅速,尚且完整的右手精準地地抓在了劍柄上,劍身上的鋒銳甚至都貫穿到了劍柄,他的手掌瞬息間便被切割得一片血肉模糊。
可是沒有選擇,若是不制止下這柄劍,這柄利劍將完全貫穿他脆弱的軀體。
五指依然倔強地扣攏在劍柄上,虎口都炸裂開的情況之下,硬生生地用蠻力讓劍停止了下來。
“噗——”
帶著內臟碎片的鮮血不受控制地從口中倒噴而出,一劍之威讓他仿佛被絆倒的野馬,狼狽不堪地倒退而出,摔倒在地。
鮮血從口中狂噴而出,眼中還燃燒著倔強和憤怒的他狠狠地一拳轟在身后的地面,穩住身形,讓自己只是半坐在地,沒有徹底仰倒。
“噗——”
左臂盡廢,軀內重傷,又是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唐紙原本因為憤怒和戰斗而略帶潮紅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唐紙……唐紙……”小吱透過微微振蕩著的水膜,瞧見他這般凄慘的模樣,痛哭得更為撕心裂肺。
林劍云的嘴角嘲諷意味更濃,他體內的傷勢都微不足道起來。
他殺死過最強大的對手乃是地階中品的一只貓頭鬼妖,此妖住在王朝東海一帶的一座孤島上,孤島上有一顆足足數百米高,樹干數十米粗,樹冠更有數十平方里的巨冠樹,此妖便獨居在這樣一顆大樹上。
他殺此妖時,整棵有著不知多少年歲月的古樹都在他的劍中斷倒,地階中品的妖更是在他的手中死去,如此強大又背靠天下第一劍宗的超級天才,怕過誰?何況是這樣一個已經這等年紀了,還停留在黃階下品的廢柴神術師?
想到這里他連嘲諷的意味都收斂下去,漠無感情地再一張手,一劍便輕而易舉摧毀了這位少年的紫極光劍又驟飛回了他的手。
望著劍身前端的紅色鮮血,他手腕輕輕旋轉,沉重鋒銳的劍身扭轉了一個二十度的弧度之后,這玷污了寶劍的卑微人類的鮮血,便在劍意之下破碎消失。
林劍云往前走了數步,越過了地面上那他待會將會慢慢品嘗的妖族少女,雙目冰冷地凝望著唐紙。
紫極光劍輕輕地指向墻壁,月光將劍的影子拉得斜而長,像是極速生長的海草,蔓延到唐紙所坐的位置。
他手中的劍尖輕輕靠在墻壁上,整柄劍仿佛融入了墻壁中一樣驟然消失,而墻壁上的影子,卻沒有隨之消失,更像是從頭到尾燃燒的竹子一般,從林劍云那端一只燃燒到唐紙所在的位置。
呼——
墻壁的磚面和泥灰同時振動出一圈細紋,而在劍的影子徹底消失的間隙,那消失的紫色寶劍僅存的那一小片黑暗之中驟然掠出!
這一次劍身所對準的,乃是唐紙的后背。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手段,自然也更做不出應對,鋒銳的劍刃輕而易舉地從他的后背掠過,一條淋漓的血口便在他的背后乍現而出。
唐紙咬住牙關沒有讓自己發出慘叫。
劍身滑出一個優雅的弧度,重新回到了林劍云的手中。
這條黑暗的巷道,是他手中這柄魚一樣的劍身所自由暢游的江河,而他,則是這條江河上的主宰。
“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玩死你,一百種方法可以殺死你,就你這樣的廢物,還打什么算盤,逞什么英雄?”
劍身再一次脫手,仿佛有生命一般地環繞著他的身軀游動,最終再度懸浮在了他的面前,劍尖上散發著地獄的紫色幽冥光彩。
這一次,劍尖對準的是唐紙的心臟。
折磨在他的眼中沒有了多少趣味,因為他現在基本能夠確定此人不會是那群謀殺自己的人之一,那群人實力雖然不高,身上的藏品卻不少,顯然不是簡單之輩,然而此人除了會龍水神宗的核心功法,戰斗上確實稍有天賦以外,其余地方都顯得太過平庸。
所以剛才許下的折磨和審問也就沒有了太大存在的意義,更重要的事情是現在時間不早,他需要盡快完事,體驗一下小妖的滋味,以替代他對明依依的臆想,然后回歸宗門,開始早前安排好的修行之旅。
唐紙現在就是一個活靶子,剛才所能表現出來的戰斗能力,現在因為重傷已經沒有了再爆發的可能,所以這最后就算是極其平凡簡單的一劍,也能取走他的性命。
而劍身還沒有刺出,一道紅色火光轟然間轟下了自己的后背,萬劍甲自動彈出護在周遭,免除了他中招的危險,然而這一偷襲,還是讓本來就重傷的體內傷勢再被牽引,他一聲悶哼,鮮血蔓上喉嚨帶來強烈的脹痛。
林劍云憤怒回首,剛剛回頭一半又是兩顆紅色的妖術球朝著頭部砸來,在萬劍甲下炸裂成顆顆紅色的妖艷星辰。
小吱的兩只手掌有著個血洞,而本來將她釘在地面的兩片戰氣所凝成的劍光仍然殘留在地。
這個女孩,硬生生的將自己的兩只手,從劍光中拔出?
小吱的臉上一片怒火,這個平日里都是可愛形象的小姑娘這時候就像發狂的野獸,嘶吼道:“唐紙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