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凍原上溫度驟降,堡壘中羅林的房間早早點燃了壁爐。
羅林坐在桌子前,望著眼前的蠟燭,陷入了沉思,雷蒙德說得對,鐵泥城的所有人都是被拋棄者,這些人之所以出現在鐵泥城,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在即將到來的戰爭中被消滅,到時候,既不會有人會為此悲傷,也不會有人會為此高興,對于那些躲在永恒屏障后面的人來說,就像是清理了一堆垃圾一樣平常。
羅林從桌上拿過一張紙,想要贏得冬季戰爭,想要活下去,他需要一點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
動力,電,蒸汽機,炸藥……
羅林一一在紙上寫下這幾個字,但幾分鐘后,他就一一將其劃掉,身體的記憶告訴羅林,這個世界的工藝水平和鑄造技術幾乎不可能支撐自己僅僅依靠一些簡單的半吊子物理知識就建立起一個無敵的工業化軍隊。
就算能,那也不可能在冬季到來以前。
那么,我還有什么這個世界沒用的東西。
羅林望著眼前閃動的蠟燭,腦海中,曾經在王國魔力學院進修時,那些關于魔力的見聞,以及上一世,曾在大學和高中學習過的各個物理化學原理同時涌入腦海里。
因為羅林從出生起就沒有任何魔力親和力,這也就代表著從此以后羅林不可能像那些大魔法師一樣可以使用各種稀奇古怪的魔法,所以當羅林在天空魔法系這個專門為他開設的科系中進修時,教導他的導師四年里,為了教滿所有的課程,就只能將魔力構成原理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這也導致了羅林雖然不會任何魔法,但對于魔力基本構造極為精通。
火,風,水,電,氣,土,金……
幾十種基本魔力元素在羅林腦海里一一閃過,這一刻,羅林想起了元素周期表,想起了化學課上那些復雜而美麗的反應,倘若每一個魔力元素可以等同一個化學元素,它們能不能反應呢?
“如果魔力元素也能互相反應的話,是否代表著沒有魔力親和的人也能發揮出魔法的強大力量,是否代表那些本來普通的軍隊也能使用魔力?”羅林瞇起眼睛,對著閃動的蠟燭默念起來,他想起當初曾偷偷旁聽過幾節魔法技巧課,那些傳授魔法的教授們在向學生們傳授如何施展魔法時,曾說過一句話:順利施展魔法的技巧之一就是把自己的身體想象成一個容器。
在這個世界,魔法師并不像上一世小說里寫的那樣可以平白無故就順手施展出毀天滅地的魔法,在這里,魔法遠沒有那么強大,雖然頂級的魔法師可以輕松用魔法殺死一名騎士,但也無法對抗一只幾千人的軍隊。
因為所有魔法的施展都需要魔力,而魔力并不能任由魔法師憑空索取,而是需要從自然物質中提煉,提純,壓縮在特定物質中,由魔法師隨身攜帶,就像火槍手需要攜帶彈藥一樣,這更加印證了羅林的想法,每一個魔法師就像是一名會使用特定化學公式的化學家。
而千百年以來,人們對于魔法的運用都來自于經驗積累,每一個經典魔法的誕生都來源于大量試錯,他們并沒有觸及到真正的奧秘。
羅林拿出前來鐵泥城時在凍原上撿到的木鷹體內解剖出來的那枚風魔力晶石,自然界將風魔力藏在石頭中,被開采出來就是魔力晶石,這難道不是原始的魔力容器嗎?
“我需要一個實驗室,”羅林忽然站了起來,他需要一個不是人體的大容器來驗證自己的想法。
時間緩緩流逝,羅林就這樣度過了他在鐵泥城的第二個夜晚。
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沃爾夫端著早餐走進房間時,卻發現羅林坐在桌前眼睛血紅,儼然一夜未眠,而桌子上,十幾張畫滿奇怪字跡的紙張胡亂堆放著。
“大人,需要我為你寄送信件嗎?”沃爾夫看著滿桌的紙張,還以為羅林一整夜都在撰寫什么重要的信件。
羅林從盤子里抓過一塊面包,幾口吞掉:“沃爾夫,我的私人財產還有多?”
“1000枚河谷金幣,還有一些珠寶,不過在這里無法兌換成錢。”
“一個平民一年能掙幾個金幣?”
“金幣?”沃爾夫頓了一下:“大人,一個平民十年都未必掙得一枚河谷金幣,在市場上,除非大宗商品,一般都是使用銅幣,最多銀幣。”
“我明白了,沃爾夫,我需要你去幫我辦一件事情。”
“羅林大人,你只管交代就好了,”羅林的語氣反倒是沃爾夫有些不適應,他還是第一次遇上貴族用這種口氣和他對話。
“我需要一間足夠隱蔽的屋子,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建在地下,當然要足夠結實,能做到嗎?還有,要盡快,越快越好。”
沃爾夫微微思索了一下,雖然他不知道羅林要這種房間干什么,但為羅林辦事是他的職責:“大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鐵泥城的地下監牢應該符合要求,我可以清理出一半的地方,再稍作加固,幾天之內,應該就可以使用了。”
“很好,就用這里,你現在就去辦,所有支出,從我的私人財產中拿。”
“是,羅林大人,”沃爾夫放下盤子,隨即離開了屋子。
羅林伸了個懶腰,又吃了幾口面包,現在,實驗室的選址應該已經解決了,還有一個問題,如果要進行魔力的化學研究,他還需要大量的魔力資源,顯然鐵泥城唯一和魔力還有點關聯的人就只有新就職的首席魔力師羅夫特了。
羅林很快將盤子里的食物吃完,說起來,雖然這個世界的生活不怎樣豐富,但僅僅從食物上來說,口感比起上一個世界還是好多了,當然這或許和羅林的貴族身份有關,對于一般的平民,特別是鐵泥城的平民來說,能解決溫飽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哪里還能顧得上食物的口味。
羅林將桌子上散落的十幾張紙收起來,一一放進抽屜里,上面都是昨夜里憑借記憶寫下的一些化學知識,對于羅林來講,字母和漢字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密碼,除了羅林這個世界沒有人會看的懂這些信紙上的東西。
收起信紙,羅林擦擦嘴,走到了窗前,向外望去,比起昨天,淡淡的霧氣散去,目光可以清晰地看見冰眼河以北,那里才是真正的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