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情況和田雙雙有關。
齊年和田雙雙在一起總有一種感覺——在玩一個角色養成游戲。齊年也確實想把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美少女田雙雙培養成好幫手。
齊年觀察了田雙雙一段時間,覺得田雙雙符合美少女養成的各項條件:
一是年紀小,可塑性強;
二是聽話,可以附加各種養成技能,降低養成難度;
三是肯學習,養成的效果比較明顯;
第四點,也是最重要的——當然是長得漂亮羅。
對長得好看的姑娘,才有養成的動力嘛。
當然,齊年只是把田雙雙當成一個小妹妹看待,就像他把陶進當成一個小弟弟看待是一樣的道理。
對陶進的培養何嘗不也是一個養成游戲,只不過簡單粗暴多了。
齊年一直擔心田雙雙這樣的白富美根本就看不上快遞這個職業。也許就是一時興起來陪他和陶進玩玩,體驗下勞動人民的不同人生。但直到現在,她的快遞從業熱情始終如一。
盡管田雙雙的改變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她的父母和哥哥對她的態度卻沒有任何改變。
她的父母對這個小女兒溺愛有加,怕她考大學出去了以后就不再回家了;她的哥哥覺得妹妹長得漂亮,未經歷過世事的她一個人在外容易被人欺負。
此外,她哥哥還存了些私心:如果妹妹去了外面的世界不回家,那么自己就得困在家里照顧父母。還是不讓妹妹考大學,把她留在家里守著父母的好。
這是養成角色田雙雙的基本背景。
齊年對田雙雙的培養和對陶進的培養完全不同。對于陶進,多半是身教;對于田雙雙,更多的是言傳,而且要求更高。
齊年在網上給田雙雙買了一些書讓她看。這些書五花八門什么都有:會計、演講、管理、佛經、心理學、小說、游記、電腦教程……其中齊年重點推薦了一本黑塞的小說悉達多。
悉達多很對田雙雙的胃口。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文藝夢。而這一本關于追求人生目標、追逐人性的小說,恰恰是正在進行心靈探索的田雙雙所需要的。
“阿年哥,你說什么是人生的最終目的?”田雙雙讀完悉達多后問齊年。
“探索未知吧。”
“可是探索未知不是科學家的職業嗎?”
齊年覺得這個話題有點兒深了,其實他自己也在探究之中:“并不一定是指探索自然科學世界。探索心靈世界、了解自己也是探索未知啊。書里面不是也說了嘛,悉達多一開始其實并不了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他到處尋找自己,最后才發現原來真正的自己不在別處,而在自己的心里。”
“你講得很玄啊。”
齊年說:“其實也不玄,是人們人為的把問題復雜化了。大道至簡。常人總覺得至簡就是至傻,總是自以為是地整些復雜的東西來,結果反倒偏離了初心。永遠都是生活在別處。”
“生活在別處。”田雙雙重復著。
兩人一直聊到陶進從縣里取了快遞回來。等齊年去送貨的時候,田雙雙回家去了。
田雙雙回到家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直接上三樓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了。
田家的住房條件在島上是首屈一指的。島上很少有人家的宅子還分一進兩進的,田家是其中之一。那幾進老宅子被推倒之后就建成了前后兩棟三層樓房。前面那一棟是中式的,后面那一棟是西式的,在一樓和三樓各有一個廊橋把兩棟樓連接起來。這種創意式建筑自從建成之日起就成了寸島的地標式建筑。
田雙雙的房間就在前面中式樓的三樓。田雙雙躺在床上東想西想。她覺得自己和小說里的悉達多很像,只是沒有悉達多有勇氣,敢出去闖出一片天地來,找尋真正的自我。
盡管自己衣食無憂,被父母、哥哥寵著,但這是真實的自我還是一具皮囊?當然,感謝父母給了自己一具好皮囊,讓自己不像很多女孩子一樣整天為外貌而操心。
田雙雙忽然又想到自己被陶進忽悠去做快遞,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這個偶然的事情像是老天給自己的一件禮物,讓自己跳出既定的生活圈子,去真正地探究將來的人生。也許,父母和哥哥都錯了。但什么是對的,田雙雙也不知道。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給陶進發了個消息:“謝謝你推薦我做快遞!”
陶進很快回復過來:“為啥?”
為啥?為啥感謝田雙雙當然很清楚,但卻無法寫成文字發給陶進。想了半天寫了句:“讓我了解了賺錢的樂趣。”
過了很久陶進才回復過來:“有錢人的興趣真是廣泛。”
田雙雙看了信息想笑:估計陶進忙著打游戲呢,回復消息這么磨蹭。
為啥要感謝陶進?因為陶進無意間把她引入了一扇門,這扇門通往一個毫不起眼的矮林,而偏偏在這處矮林里也許能找到秘境。這個秘境就是齊年下午和她講的,找尋自我。
是的。田雙雙這段時間之所以改變這么大,正是因為她像悉達多一樣在未知的世界游蕩。而游蕩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尋自我嗎?
田雙雙也越來越發現,這個整天陪著陶進打游戲的阿年哥,內心世界是那么豐富,個性是那么獨立。他才比自己大了幾歲而已,卻有了許多同齡人完全不具備的成熟和自信,還有堅毅。
他真的不在乎賺錢嘛?在乎!但是他在乎的是賺錢后面的東西。具體是什么田雙雙還沒有分析出來。但那些東西是比錢更有價值的。
田雙雙的少女心,早已不再是之前的少女心。
在齊年密集的培訓之下,田雙雙總是很緊張。
有一天陶進問田雙雙:“你那么緊張干嘛?”
田雙雙白了陶進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嘛?”
弄得陶進莫明其妙。
田雙雙的緊張和密集培訓有關,也和密集培訓無關。
近期接觸的大量新生事物,對于田雙雙而言是一種很有意思的體驗,她并不在乎這種培訓的強度和難度。她在乎的是培訓她的那個人。
在和齊年接觸的這些天里,田雙雙發現這個阿年哥和她認識的男青年都不太一樣。
以前,阿年哥是以縣里第一名的成績考上名牌大學的。是島上的一個傳奇人物。而現在,她發現原來他之所以那么優秀真的和學習成績無關。在他的身上,有一些東西很吸引人。具體是什么東西她也說不上來。只覺得他認真教自己做事的態度就具有很強的吸引力。
她越是這樣想,越是緊張。田雙雙也想控制自己,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她就是喜歡和齊年在一起,就是喜歡聽齊年說話。這正是女孩情竇初開的年紀!
有時候緊張過度了田雙雙還不禁想:要是阿年哥不在就好了。但是齊年真要不在,她又覺得心里空落落。
她有時候會去陶進家里看兩個人打游戲。其實她主要是去看齊年。可以和齊年坐那么近,可以肆無忌憚地近距離觀察齊年,對田雙雙而言是一種大膽的獵奇。
陶進一打起游戲來是全情投入,但齊年卻沒那么投入。背后坐著一個對游戲沒什么興趣的姑娘,拿著她那萌萌的大眼睛看來看去的,齊年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齊年當然也感受到了田雙雙的感情變化。因為田雙雙看他的眼神、對他說話的語氣,完全不是員工對待老板、普通合伙人對待資深合伙人的那種尊重或小心翼翼,而是妥妥地帶著戀慕。做啥說啥都行,反正就是呆在一塊兒就好。這種情感,齊年在很多女孩眼中都看到過,包括符佳。
不過,齊年對田雙雙和對符佳不同。與符佳在一起,他還可以跳一跳你進我退的交誼舞,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卻又裝作不太明白的樣子;而對田雙雙則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齊年對她小心翼翼的,唯恐破壞了這個小女孩的完美世界。
“阿年哥!”有一次田雙雙無意間喊齊年。
齊年一回頭,卻看到田雙雙驚謊掩飾的表情。
田雙雙的心砰砰地跳著:我怎么喊出聲來了?羞死人了!
田雙雙正要躲出去,齊年卻叫了她一聲。田雙雙猶豫了一下,糾結到底要不要留下來。她背對著齊年說:“阿年哥,張嫂想在網上買個東西,我去她那里看看。”
說著田雙雙就逃出去了。
齊年笑著搖搖頭。田家有女初長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