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傳承。”雪白的庭院之內,隨著周漁低頭。
那柄讓人一望之下便心生顫栗的黑色長劍,終究在其松開手掌的一刻,化作了黑色的灰燼。
恍惚之中,周漁的眼前,似再次出現了此前于其幻境之中出現的那一幕。
一劍之下,星空崩碎,天地分裂。
“這就是界外之人的傳承。”周漁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目光之中還殘留著一絲震撼之色。
那招令生魂寂滅、天地分割的一劍,給了他極大的沖擊。
這一劍,他曾經在想象之中施展了無數次。
無論是五行劍意之中的斬仙,還是在蒼元界的輪回幻境之中悟出帝霸雙劍合并之后的兩界,都蘊含了他一劍破開天地的銳氣。
但這兩式劍招,和界外之人的一劍寂滅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可同日而語。
一念即此,周漁頓時原地盤膝,坐在了黑劍所在的祭壇之上。
其緩緩閉上了雙眸,于腦海之中,那一劍寂滅的情景開始不斷浮現。
隨著時間的流逝,其座下的祭壇之內,頓時有著一股若隱若現的劍意浮現。
這劍意起初還顯得微弱,但在一炷香的時間后,卻使得周漁盤膝而坐的身軀都開始扭曲了起來。
明明人坐在那里,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把利劍。
某一刻,就見一直靜立不動的周漁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其右手攤開,于其掌心之間,不見任何法力的流動,卻在此刻有著一道道黑色的灰燼從地面之上升起,慢慢匯聚而來。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方才黑劍散落的灰燼開始再次匯聚成型,化作一把三尺余長的黑色長劍。
看著手中的長劍,周漁目光落在前方冰棺,右手開始緩緩舉起,黑劍亦隨之而動。
于此之間,周漁的雙眸變得淡漠,似那幻境之中乘坐紫色星空巨蚊的黑袍之人一般。
一股莫名的意味開始流轉,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
四周的世界在這目光之中,猶如鏡花水月一般,開始呈現虛幻之態。
“于我眼中,萬物皆虛,唯此劍最真……故此劍落下,萬物……當寂滅。”話音一落,周漁高舉的右臂落下。
同一時間,黑劍斬落。
“啵!”
此劍看似極慢,但在落下之時,頓時就有水波破裂的聲音響起。
但這聲音落在庭院之中,卻猶如雷音炸開了一般,似被一道黑色的劍光強行分開。
此劍一路前行,使得空間都出現了駭然的褶皺,直接降臨到了冰棺之上。
只見冰棺之上頓時出現強烈的波紋,于這波紋之中,周漁似看見有一名女子,正躺在那冰棺之中。
不過這景象只是出現了一瞬,甚至差點讓他以為是一種錯覺。
“此劍,不錯。”看著手中的黑劍再次崩碎,周漁的嘴角卻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盡管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成功施展出這寂滅一劍,卻使得周漁的劍道再次得到了一種提升。
隱隱觸碰到了劍意化形的境界。
想到這里,他緩緩的閉上了雙眸,于其識海之內,元神金符變得更加璀璨的同時,其神魂伴生體劍蝶界,也因為周漁成功使出這一劍,而從之前傳承幻境中的萎靡,氣息再次得到了一種蛻變。
“這界外之人的傳承,雖然只有一式劍招,但對于我的幫助,卻是無與倫比,為我點明了劍道的方向。”一個時辰之后,周漁再次睜開了雙眸。
此時,其精氣神已達到了一個頂峰。
“是時候幫助李師妹獲得她的冰凰傳承了。”想到這里,周漁起身一步踏出,向著三丈之外的冰棺走去。
經過這黑劍的傳承,使得周漁對于如何獲得冰凰的傳承,有了一種明悟。
果然,幾乎在周漁離開祭壇的一刻,其四周的景色頓時隨之而變。
庭院再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冰川。
“這里就是領悟冰凰傳承的地方?”抬頭看著天空裹著寒雪的冷風,周漁于呢喃之中,當即從腳下的山峰一躍而起。
“昂!”
下一刻,隨著一聲清脆的鶴鳴聲響起,久未露面的流云鶴大白當即在周漁落下的一刻,載著他向著前方的一處冰川飛去。
一處冰川的山谷之內,身穿紫色長袍的紫鈺盤膝坐在一處山石之上。
于其面前,是一座高達數十丈的冰凰雕像。
這雕像栩栩如生,其翎羽之間的紋路更是纖毫畢現,即便是處于靜止的狀態,但是仍然有著一絲絲凌然的寒氣不斷地浮現而出。
于這寒氣升騰之中,可以清晰的看見,在紫鈺的身軀之上,同樣有著一道道白色的光華浮現而起。
在這光華之中,其面前冰凰所流露出的寒氣向著紫鈺的身軀匯聚而來,竟漸漸形成了一直凰鳥的模樣。
“嗯?”就在其凰鳥漸漸趨向于完美之時,其猛地睜開雙眸,抬頭看向了天空。
于其目光之中,就見一只雪白的白鶴,從遠處呼嘯而來。
“想不到,竟然還有人能夠闖入到此地。”看見這一幕,紫鈺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凝重。
那流云鶴,雖然身形確實俊美,但是氣息卻宛如螻蟻一般,若不是此鶴身上有著一青衫人影坐著,他抬指可滅。
“道友來此,可是想阻止我?”看著流云鶴來到山谷之上,紫鈺不慌不忙的說道。
“不錯,此地機緣與我一位友人有緣,道友若是能放棄,自然是最好。”周漁看著下方,語氣溫和的道。
“道友不過是元嬰中期,就想讓我放手,是否覺得可笑了一些?”紫鈺倒是也不惱怒,輕輕的說道。
只是從冰凰身上所流露出的寒氣卻在此話出口之時,變得越來越多。
“此事關系到道友的身家性命,道友最好能夠好好想一想。”對著山谷之內的一切,周漁緩緩地道。
事實上,他不認為此人會放棄。
畢竟看此人的情況,于冰凰傳承的領悟已然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
若是他沒有獲得界外之人的傳承,提前來到此地,對方怕是極有可能領先。
此話一出,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但這沉默,并非真正的沉默,因為兩人身上的氣息,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不斷地提升。
“看來道友是鐵了心要阻止在下了,既然如此,便讓在下見見道友的本事吧。”隨著兩人氣息達到一個頂點,紫鈺抬頭,目光冷冽的說道。
于此話落下的一刻,周漁就看見此人猛然抬手。
“昂!”
隨著一聲高亢的凰鳴之音,整座山谷之內頓時有霜白的寒氣狂涌而起。
這些寒氣極為狂暴,在剎那之間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凰鳥,隨著紫鈺一掌拍去,這形成的凰鳥當即向著周漁呼嘯而起。
于凰鳥所過之處,整個天空都開始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凍結,一片片冰晶不斷地浮現,在這凰鳥的身后,形成了一道長長的冰帶。
看著面前的凰鳥,周漁手中青冥劍隨著浮現而出。
三尺青鋒,一劍斬殺。
轟隆!
剎那之間,一道橫跨天地的劍光轟然而落,于這劍光所過之處,呼嘯在天地之間的風雪被一分為二。
下一刻,青色的劍光落在雪白的凰鳥之上。
看見這一幕,山谷之內的紫鈺臉色猛然一變,其抬起的手掌,竟然在此刻,有著鮮紅的血液滴落而出。
“看見此人的劍,很難想象其修為只有元嬰中期之境。”于呢喃之中,其手中一道道法訣不斷地打出。
剎那之間,就見那山谷上空的凰鳥在此刻轟然擴散,化作一道道白色的遁光,向著四面八方呼嘯而去。
隨著這光芒的飛出,就見周漁劍光與凰鳥相互碰撞之處,有著一股恐怖的寒流在此刻擴散而出。
咔嚓、咔嚓 在這寒流之中,周漁所斬出的劍光,竟然出現了一道道白色的冰晶,更是在數息之后,開始崩碎開來,被這寒流吹散一空。
昂、昂、昂 同一時間,周漁就看見那此前飛出的白色遁光,在飛行之中化作一只只小型的白色凰鳥。
這些凰鳥不過數米之巨,但是其身上的氣息,不僅沒有絲毫的減弱,更是隨著飛出,氣息在不斷地增強。
周漁抬頭,就見那飛出的數百道白色遁光,化作數百只凰鳥,從四面八方向著他圍擊而來。
看見這一幕,周漁有些意外,卻也在意料之中。
畢竟此人能夠有資格獲得冰凰的傳承,又豈是庸俗之人。
“就是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此人自身的能力,還是獲得了這冰凰的傳承之后。”一念即此,周漁當即將手中的青冥劍一拋。
嗡嗡嗡 青冥劍方一脫手,便隨著一聲聲劍鳴的傳出,就見青冥劍在短短的一息之內,由一化十、由十變百,只是眨眼之間,便由近千柄青冥劍,充斥在天空之上。
咻咻咻 下一刻,就見環繞在周漁身外的千余道飛劍,向著那些呼嘯而來的數百只凰鳥飛射而去。
嘭、嘭、嘭……
一柄柄飛劍崩碎,一只只凰鳥炸開,即便后者在這冰雪之地,可以不斷地吸收冰霜之氣。
但卻架不住飛劍數量之巨,使得看似勇猛的凰鳥在短短數息的時間之內,便已然落入了下風。
對于掌握了劍光分化的劍修,又有頂級的飛劍在手,應對這種大范圍的攻擊,周漁可謂是得心應手。
“看來閣下是無法掌握冰凰的傳承了。”
若此人只有眼前的這些本事,周漁表示他很失望。
要不是想見識見識冰凰的傳承之力,他斬殺此人,甚至只在一念之間。
畢竟,在那傳承之中,界外之人的一劍,讓他見識到了一座目前無法超越的高山。
周漁很想看看,面對那種層次的攻擊,應該如何去破解。
盡管,大梵星宮在此人一擊之下破碎,但按照守護真靈的話,最終勝利之人,卻是界內的大梵星君。
只是很遺憾,此人目前的表現,讓周漁心中的期待,有些落空了。
面對周漁的言語,尤其是察覺到那眼中的輕蔑,坐在山谷之內的紫鈺頓時大怒。
就見其一躍而起,于身外寒氣籠罩之下,猛的飛入到了那座巨大的冰凰雕像之內。
轟隆!
下一刻,原本靜止不動的冰雕,其羽翼在此刻猛然扇動。
隨著山谷出現劇烈的顫動,紫鈺竟是與冰凰的雕像合二為一,在這一刻沖天而起。
“如此甚好。”看見這一幕,周漁眼中爆發出一陣精光。
即便隨著這冰凰飛來的一刻,他感覺到了一股萬物凍結,神魂被冰封的寒冷之意,但眼中的戰意,卻越發的強盛。
于這冰凰飛來之際,就見一道青光在剎那之間飛入周漁手中。
其目光看著不斷靠近的冰凰,眼神在這一刻開始變得淡漠。
在這淡漠之中,周漁持劍的右手出現一縷縷黑色的光芒。
“萬物皆虛,故萬物當寂。”下一刻,周漁一劍斬出。
黑色的劍光似緩極快的落到了迎面而來的冰凰身軀之上。
嘭、嘭、嘭……
于周漁體外一道道寒霜浮現的一刻,就見后者龐大的身軀之上陡然出現一道黑色的長線。
這長線方一出現,便極速的蔓延,于這蔓延之中,冰凰的身軀在周漁被凍成一座冰雕的一刻,轟然破碎開來。
轟隆!
“怎么可能?”隨著冰凰的瓦解,于其頭頂之中,紫鈺瞳孔放大,目光驚愕的看向前方。
下一刻,冰雕炸開,露出周漁持劍而立的身影。
同一時間,在周漁的目光之中,紫鈺的身軀在此刻化作一縷縷黑霧,擴散開來,竟是神形俱滅。
“此劍,當真是霸道。”看著從天空不斷砸落在地的冰凰碎塊,周漁緩緩說道,目光變得極為復雜。
僅僅只是一式劍招,便可破此人與冰凰傳承雕像的合力一擊。
這寂滅一劍的威力,比他想象之中還要強大。
哪怕明知道不同的招式會因為使用之人的關系會展現不同的威力。
但通過這一點,周漁對于界外之人心中也有了深深的忌憚。
“大荒演武塔根據師叔的意思,是玉璣子所留,就不知此人是否也見過界外之人。”想到這里,周漁心中不僅好受了一些。
“況且此人沒有得到完整的傳承便可以將我冰封,或許完整的冰凰傳承并不弱于這寂滅之劍。”一念即此,周漁再次放出流云鶴,向著遠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