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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興衰之意

  青陽山脈,魏家!

  夜空之上,隨著一陣漣漪震蕩,穿著青色長袍的周漁,一步邁出。

  “這魏家,倒是氣派不小,居然能夠獨自建一座城。”

  凌空而立在數百米的高空上,周漁看著下方至少可以容納近五萬人的城市,目光之中不由得浮現一絲詫異之色。

  “難怪能滋生出那魏無秧目中無人的特性,誰家若是能掙下這份家業,怕是也會多狂妄之輩。”

  “只可惜,只修業不修德,一旦根子爛了,便是參天巨樹,坍塌也不過一瞬之間。”

  一念即此,周漁便向著那座城市盡頭的山峰飛去。

  青陽城建立在山谷之間,城中四通八達,修建的也是極有章法,顯然建城的人,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于周漁一路飛行之中,其龐大的靈識之力,隨之掃過整座城市。

  此城看似燈火輝煌,但是城中不少地方,已然開始滋生了不少黑暗,仗勢欺人、脅迫、美色等,更是時有發生。

  現在此城新建,表面的生機壓住了一切,但若時間一長,這些沒有得到有些解決的話,此城會成為不少人的夢魘。

  “道友覺得這座城如何?”當周漁來到青陽峰頂的一刻,一道話語頓時從山頂上傳來。

  就見青陽老祖坐在一處涼亭之內,已然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城中景象壯麗,但已生病象。”周漁落在涼亭之內,端起一杯美酒,暢飲了一口道。

  “以道友的本事,想來不難看出那城中的欺凌,但道友既然看見了,卻又不管,莫非這便是你的道?”

  “我九歲拜師云木宗,三十歲入道基,一百五十余歲便已踏入金丹之境,往后三百余年入元嬰。

  直到六百八十二歲時,才元嬰圓滿,開始嘗試入化神,至今已有八十余年。“青陽老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山下的小城。

  “在這七百多年的時光里,我看到過許許多多的家族破滅,也曾在域外見過不少王朝傾覆,見得多了便不由得產生一絲疑問。“

  “為何都是最初興盛,而到了后面便開始頹敗,不管是因為個人,還是群體,似乎都避免不了走向破滅。”

  “就像這山間的樹木一樣,無論眼下多么青翠,但終究會枯萎。”青陽老祖說著,目光看向了周漁。

  “道友可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時間。”周漁說道。

  “是時間,也非時間,畢竟家族、王朝不是樹木這種固定之物。”青陽老祖搖了搖頭道。

  “以前我也不明白是為什么,直到八十年前,我化凡成功。

  選擇與一女子誕下子嗣,又經過這八十年的歲月流逝之后,我才明白了些。”

  “我明白,這世間萬物,不管是個體還是群體,不管是花草樹木,還是動物生靈。

  于這天地萬物之間,存在著一股力量,這力量名為興衰,起于興而葬于衰。”

  于此話落下的一刻,青陽老祖的目光,頓時看向了周漁。

  周漁臉色猛的一變,幾乎在青陽老祖話語落下的一刻,于這涼亭之內,頓時便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回轉流蕩。

  于這力量之中,空間開始扭曲,化作波浪向著周漁涌來。

  這波浪的侵蝕,并非你死我活之意,只要周漁退出涼亭,便會消散一空。

  “興衰之意,原來這便是道友的道。”

  感受著那波浪之中所蘊含的意味,周漁沒有選擇退去,反而再次為自己倒了一杯美酒。

  “道友,請賜教。”

  轟隆!

  于青陽老祖話語落下的一刻,只見從其身軀之內涌動的興衰之意,化作一股浪潮,向著周漁席卷而去。

  浪潮還未打來,便有一股清風席卷而來,于這清風之中,周漁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修為在不斷攀升。

  不過是數個呼吸的時間,便從練氣境暴漲到元嬰之境。

  更在那清風拂面的一刻,轟然從元嬰之境踏入到了化神。

  越往后,修為和境界的提升便越是順利和恐怖。

  直到大浪即將臨身的一刻,周漁在那清風之中,已產生了一種天地盡在手中的感覺。

  轟隆!

  下一刻,大浪席卷而下,宛如天塌一般,所有的一切,開始破滅。

  哪怕是天地,都似在這股浪潮之中毀滅了一般。

  下一瞬,端著酒杯的周漁,其身軀轟然碎裂開來,化作無數酒滴飛濺而出。

  可就在這無數的酒滴飛出涼亭的一刻,四散的酒滴又倒卷而回。

  先是一個酒杯,而后是破碎的周漁,最后不管是周漁還是其所在的涼亭都化作了一滴酒。

  “道友這興衰之意,果然霸道。”同一時間,周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似方才的一幕,從未發生過一般。

  “好幻境,這莫非就是道友的化神之道?”青陽老祖睜開雙眸,回憶著方才幻境中的一切,猛然睜開了雙眸。

  “人生如酒,酒如人生,是真是假,豈是一個幻字能夠道盡的。”周漁看著碎裂的酒杯,當即說道。

  “若是能夠道盡,便不會擋不住道友的興衰之意了。”

  “那我們繼續。”青陽老祖說道。

  “繼續。”周漁點頭。

  “家族、王朝有興衰,天地萬物有興衰。

  這興起于生,好似豆入泥土長出嫰芽,因為博博生機,故而能沖破黑暗。

  但生機有耗盡之時,故而迎來了滅。”于此話之中,青陽老祖的面前,出現了一顆翠綠的嫰芽。

  這嫰芽在片刻之間生長為參天大樹,但又在轉念之間化作枯黃之色。

  于這興起和衰敗之間,枯黃的大樹化作一捧灰土,向著周漁吹拂而來。

  “這灰土之中,蘊含著生,也藏著死,故而生死皆滅,化作了劫。”

  感受到這股莫名的韻味,周漁整個人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

  周漁屈指一彈,于這一彈之間,有拇指大小的酒滴浮現而出,向那灰土飛去。

  于這飛行之中,透明的酒滴之內,隱約之間,有著一幕幕的畫面浮現而出。

  這畫面或悲或喜、有怒有哀,藏著一個個的人生,宛如一出出鮮活的世界。

  剎那之間,拇指大小的酒滴便包裹住了那灰土。

  但看見這一幕,周漁卻沒有絲毫的欣喜。

  因為那被酒滴之中的幻境之意吞噬的灰土并沒有徹底消散。

  反而開始不斷地侵蝕著周漁的酒滴,侵蝕在那酒滴之中,所蘊含的幻境人生。

  不過片刻的時間,原本透明的酒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化作了灰色。

  直到最后,酒滴炸開,一股相較于先前更為猛烈的劫滅之意,從破碎的酒滴之中,向著周漁所在的方向飛來。

  一人之興衰,一族之興衰,一個王朝的興衰,這其中所蘊含之意或許相同,但威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看著從酒液之中飛來的灰土,周漁的雙眸頓時變得淡莫起來。

  “于我眼中,萬物皆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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