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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的審理就這樣在上午宣告結束。這個案件如此急轉直下,就連天野檢察官也沒有立刻進行反詢問,是不無道理的。

  當天晚上,我和冢田允行一起到百谷律師家進行了訪問,這時才第一次見到了明子夫人。

  我遍訪了經營小豆交易的商店,了解了明子搞小豆交易的實際情況,又調查她秘密進行證券交易的情況以后,才知道百谷律師在這次案件的審理中所以能夠取得勝利,可以說是這位夫人的功績。

  當然這里邊也有她父親大平信吾的很大功勞,被稱做女將軍的明子過去的業績,也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其根本原因,毫無疑問,還在于他們那熾烈的正義感和人類愛。

  百谷律師等為了拯救一個人挺身而出,這種努力終于得到了報酬。要沒有他們的努力,那種公司的負責人,是絕對不會主動把別人在他們那里的交易情況透露出去的。

  從這時到下次公審這一個星期里頭,檢察人員是非常忙碌的。以廳長為首的地方檢查廳是怎樣秘密籌劃的,我一個法庭記者,是無法想象的。但僅從曾經負責本案搜查工作、現已調往廣島地方檢察廳工作的桑本猛檢察官忽然緊急來京一事,也可以想象得出檢察官方面受到了多么大的沖擊。

  兩天以后,津川廣基以偽證罪被提起公訴,任何人都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措施的。

  檢察廳方面大概做好了一切準備,要把工作轉移到追查百谷律師檢舉的殺人、尸體遺棄的嫌疑方面去。

  但是據我得到的情報,津川廣基好象很頑固,一千萬元錢他承認是從康子那里借的,但殺人、尸體遺棄罪,仍然堅決不承認。

  要是說書或是推理小說的話,在這時候,可能要叫犯人低頭認罪,引出一個圓滿的結局。但是,現實的裁判,可不是這樣的。

  只要不是同謀犯,同一個案件是不可能同時對兩個人提起公訴的。

  所以,只要檢察官方面不撤銷對村田和彥的起訴,裁判就要繼續進行下去,一直到結案為止。

  一個星期過去以后,在第五天的公審大會上,出現了引人注目的變化。看押村田和彥的法警,由過去的五人變成了兩人。在進入法庭以前,村田還帶著手銬,因為他是被告,這是沒有辦法時。但當他一進入法庭,沒等審判官們出來,就把手拷給他摘掉了。

  集中到村田身上的旁聽人的眼神,也和過去截然不問了。

  這一天的審判,是從檢察官對津川廣基的反詢問開始的。

  天野檢察官的質問,是很嚴厲的。津川受到了百谷律師和天野檢察官兩個人的攻擊。

  他要垮了,他要垮了——我手里捏著把汗繼續等待著。但是,津川廣基的態度,依然很強硬。的確,他雖然承認借了一千萬元錢,但這不一定與殺人有關。

  進行了兩個小時的反詢問以后,天野檢察官十分焦急地把接力棒交給了審判長。

  以吉岡審判長為首的三位法官,進行了補充詢問,但仍然沒有多大的收獲。

  這天的下午由伊藤京二出庭作證,但這時候的他,已經被排除在這一案件的焦點之外了。

  他大概是怕落個偽證罪,事實部分全部坦白承認了。這時,百谷律師和天野檢察官,都沒有對他進行深入的追究。

  有關事實的審理,到此結束。六天后的七月一日,由檢察官作關于被告人罪行的最后陳述和求刑注1。

  一直到這個時候,津川廣基還沒有垮下來。天野檢察官的立場,陷入非常微妙的狀態之中。

  在日本,有所謂“檢察官一體”的制度,就是所有的檢察官,在執行公務方面,具有一個統一的人格。

  當然,一切制度,都是既有優點,又有缺點的。比方說,在審查或者搜查的過程中,檢察官雖然換了,但其立場是完全不變的,這可說是一個優點。但搜查部的檢察官和公審部的檢察官,這時雖然是兩個人,也可說是一個人。

  天野檢察官這時候或許已經承認自己是失收了。但是,過多地偏離開桑本檢察官規定的路線,那是不許可的。

  可能的話,說不定他已經想撤銷公訴了。大概是因為他的處境不允許他這樣做,于是就想把一切都推給審判長去裁定。天野檢察官對被告人罪行的最后陳述平淡無奇,是不奇怪的:“這里有兩具尸體,都是被外力奪去了生命,而且死后的尸體還被貨物列車所軋斷,真是慘不忍睹。象這樣的犯罪,在人們所能想象的犯罪當中,是最冷酷、最兇殘的滅絕人性的行為,這就不必多說了。

  “被告人在兩次殺人、兩次尸體遺棄的四個訴因中,只承認第二個訴因,在其他三個訴因上,都主張無罪。而且在審理過程中,辯護人又采取了檢舉津川廣基是殺人及尸體遺棄的犯人的強硬手段。對犯罪的揭發檢舉,本是人的一種權利,辯護人本著他的良心行使這種權利,是理應受到贊同的。接受這一撿舉的檢查官,當然有進行調查、提出調查報告的義務。但是,調查的結果說明,雖然津川廣基做偽證的事實不容否定,但也不能因此就斷定他就是這一案件的真正犯人。

  “可是。有很多物證和情節,可以說明被告村田和彥是這次犯罪的真正犯人。說被告和東條憲司的被殺毫無關系的申述,是難以使人相信的。退一百步說,即使事實是那樣,可是他明知是他殺尸體,還要用冷酷殘虐的方法去處置尸體,給人一種好象是強盜殺人的印象,很明顯,這應該被看做是殺人事后伙犯。

  “總而言之,其動機是開端于對有夫之婦的不倫不義的戀愛,關于被告的心情,雖然他自己和辯護人敘述得細致入微,但具有一般常識的普遍人,是不會對他產生多少同情的。神圣的裁判,無論如何是不能脫離開普通人認為妥當的軌道行事的。

  “被告過去的特殊處境,的確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但是被告有過多次能夠擺脫這種逆境的機會。假如是缺乏判斷能力的青少年,或是一個大字不識的文盲,也算罷了;一個受過大學教育的人,在部隊里邊總會有改變自己處境的機會的,比如參加干部候補生的考試等。

  “又如,關于借用‘戲曲座’三十萬元公款的問題,向劇團領導說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可以保住自己的職位。他屢次放過這樣時機會,把自己一步一步地推向絕境,這不能不說是被告性格上的缺陷。

  “被告所以能夠獲得今天這樣的成功。是印為在這一年里頭他走了紅運。和那種經年累月苦心孤詣磨煉自己的人格和見識而獲得成功的人,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被告的那種性格破產,在這次案件中,是隨時可見的,前一個錯誤,產生后一個錯誤,最后陷入不可收拾的境地,這幾乎是所有犯罪分子的共同特征,眼前的情況也不例外。

  “被告本來應該更好的珍視這種天賜的機會。東條康子既然有意和東條憲司離婚,他完全可以和康子正式結婚,度過和平的晚年。由于一時的沖動,就做出這種殘虐無比的犯罪行動,那是不能得到寬恕的。

  “假如這種一時的沖動和激情,在這次犯罪事件中是一個貫徹始終的因素的話,還可以說是一種人性的表現。但是,被告在處理尸體的時候,還能夠親自開車,這說明他還是相當冷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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